夜風寒,月兒彎彎。
寂靜莊園,草地空闊,溪水潺潺。
一堆篝火熊熊燃燒,八隻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一把刀,一把漆黑的刀,一彎細細的刃泛着寒光。
刀上穿了一隻野兔,兩隻野雞,還有一條白魚。沈落日正手握刀柄聚精會神地在篝火上烘烤着幾種野味。
葉孤燕緊緊貼在沈落日旁邊,叽叽喳喳地指點着,時不時還親昵地拍打着沈落日,一副天真爛漫,樂在其中的樣子,旁邊的南宮北表面平靜心裡卻很不是滋味。
自己的妻子似乎有些天真純潔地過了頭,他開始懷疑她是在表演,是一種假天真。
借着天真無邪掩護,掩飾她内心對沈落日的舊戀,借機尋找接近沈落日的機會。什麼神奇美味的魔刀烤肉,分明是一個借口。
花落雪默默坐在沈落日旁邊,與他們三人保持了一段距離。葉孤燕已經将兩個男人全部吸引在旁邊,她不想再跟她争什麼?
她不能讓兩個男人看出自己跟一個殘廢女孩搶風頭。
他們也許并不喜歡她,但他們卻都會全心全意保護她。
她不過是一隻籠内的斷翅小鳥,而自己卻是一隻自由自在翺翔江湖的鳳凰。
隻要明天一早離開這裡,天空屬于自己,世界屬于自己,沈落日屬于自己,南宮北的心也屬于自己。
外表烘烤到焦黑的野味,已開始滋滋冒油,香味已漸漸彌漫開來。
南宮北,花落雪開始露出驚訝之色,這個魔刀烤肉果然别有一番風味,光聞這味,已讓他們口舌生津。
“呵呵,味道果然非同一般,我再去撿一些幹材過來。”南宮北抹去嘴角的口水,急忙找一個借口遠遠地躲走了,一個堂堂的江湖大劍客居然饞到流口水,實在有損形象。
篝火熊熊,月色如水,肉香撲鼻。
聞着熟悉的香味,望着熊熊火光,葉孤燕仿佛又回到了與沈落日相伴的邊城歲月,身體竟然緩緩地依偎在沈落日的肩膀。
花落雪不知何時也已悄然離去,踩着溪水畔的細石,沿着溪水漫無目的地走着。
她知道此刻沈落日,葉孤燕都已回到了過去的歲月,回到屬于他們的歲月,屬于他們的世界,在他們記憶的世界裡沒有自己,也沒有南宮北。
南宮北借口走開,是想給可憐的殘廢妻子圓一個美好的夢,一個曾經縱橫馳騁的夢。在那一個曾經縱馬馳騁的江湖夢中,她還是一個活崩亂跳,肢體健全的女孩。
花落雪眼前漸漸出現了南宮北的背影,一個背負長劍的消瘦背影。
他真是一個好男人。
花落雪心裡突然生出一絲感慨,一絲憐憫。
他為了支撐一個沒落的家族,重拾家族曾經的榮耀,放棄了自己的江湖路,義務反顧地承擔了所有的責任。
為了照顧一個殘廢脆弱的女人,彌補内心的愧疚,放棄了一見傾心,深藏心底的女人,全心全意地守護着一段上一輩指定的婚姻。
他背負了太多榮耀,太多光環,太多虛名,也背負了太多責任,太多負擔,太多心事。
做為一名躺在前輩榮耀光環下的世家子弟,必須要為曾經的榮耀,曾經的輝煌,承載沒落的悲哀,衰敗的痛苦。
曾經輝煌的江湖貴族已漸漸沒落,但他們身上的貴族品質不會沒落。
“落雪,你來了,今晚月色很美。”南宮北沒有回頭,幽幽地歎息。
“是啊,今晚月色很美。’花落雪也幽幽歎息。
月兒彎彎,月色如水,傾瀉在兩個筆直孤單的身影,夜風勁,衣訣飄飄,有一種說不出的寂寞。
夜寒風冷,落葉敲窗。
沈落日與花落雪默然相對,思緒依然沉浸在剛才篝火中,沉浸在情感失落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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