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五年七月某日,京南固安,深夜。
此地距霸州已百裡,暫時是安全的,但甯杲沒有去縣衙,而是趁夜找了一間客棧住下。
十餘年官場沉浮,他明白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沒有什麼人是可以完全信任的,尤其現在,他是霸州民變的罪魁禍首,更是天然的替罪羊,無論劉六、劉七,還是司禮監大堂裡的那個人,對他的腦袋都是求之若渴。
他必須活下去,他不甘心獨自背上這口黑鍋。
夜深了,甯杲躺在床上假寐,默默運行着自幼修習的師門龜息功。
這麼多年,除了形意門的師兄弟們,再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位滿口之乎者也的文官,是江湖一流的武林高手,連他的妻子都不知道。
此刻來殺他的人當然也不知道。
甯杲蓦地睜開了眼睛,一柄鋒利的蒙古長刀正指着他的咽喉。
“起來!”
甯杲慢慢從床上坐起,眼睛直勾勾盯着近在咫尺的雪亮刀尖,舔了舔嘴唇。
“好漢饒命,我包袱裡有些散碎銀子...”
“誰要你的銀子?起來,到桌子那兒去!”
對方不耐煩的喝令咬字有些生硬。
甯杲依令緩慢走到窗前桌案處,持刀黑衣人從懷裡掏出兩張紙拍在桌子上,指指桌上的筆:“寫一遍!”
就着月色,甯杲細看那兩張紙,一張是白紙,另一張有字,黑衣人顯然是要他把字紙上的内容謄寫到白紙上。
甯杲一言不發提筆就寫,一邊寫,一邊凝神屏息運功感知屋内的環境,很快,除了身邊持刀監視的黑衣人之外,他察覺到門口還有一個人的呼吸聲。
他表情平靜,執筆的手沒有一絲抖動,内心卻已翻江倒海,紙上的字就像箭,随着抄寫,一支支狠狠射進他的胸口。
劉公公,你做的好啊,好絕啊!
不多時,甯杲寫完了。
“按手印!”
甯杲聽話的按上了手印,黑衣人拿過那張紙審視一遍,揣進懷裡,揮起了長刀。
在他揮刀的一瞬間,甯杲突然開口:“我情願受死,承擔一切罪名,能否代為上報劉公公,求他念在我鞍前馬後效力的份上放過我妻子?她懷有身孕,我甯家隻有這一點血脈了。”
黑衣人忽然笑了,笑得猙獰而詭異,刀鋒嗚得一聲劈了下來。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了,長刀停在甯杲頭頂三寸處一動不動,再也不能落下分毫。
因為甯杲伸出兩根手指,夾住了刀身。
他出手的動作看上去慢吞吞的,一點兒也不快,但就是剛剛好夾住了這迅雷般的一刀,黑衣人臉色一凜,用力抽刀,刀不動;再用力,刀依然不動。
他的臉色終于完全變了,撒手棄刀向後退開兩步,死死盯着甯杲。
門口一陣勁風刮過,另一個黑衣人手持長刀逼到了甯杲背後。
甯杲根本不看背後,隻是盯着對面的黑衣人,冷冷道:“知道嗎,你剛才錯過了唯一一個活命的機會。”
黑暗的房間裡,兩道死亡的光芒驟然閃爍,極短、極快。
一切歸于平靜。
甯杲甩甩刀身的血迹,随手把刀放在桌子上,蹲下開始搜查地上的兩具屍體。他先翻出剛才自己謄寫的那張紙收好,又從黑衣人的懷中找出了一隻白玉手镯,就着月光仔細觀看。
看着,看着,眼淚溢出了眼眶。
手镯上濺落着幾點殷紅的血迹。
這镯子是甯家傳家之物,隻傳給長房兒媳;甯杲是這一輩的獨子,所以镯子的主人,正是他的妻子。
血镯出現在殺手身上,解釋隻能有一個。
甯杲和妻子感情深厚,就在他即将赴霸州公幹的前夜,妻子剛被診斷出懷有三個月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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