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握了握子規小丫頭微微帶些肉的小手,轉頭給了她一個讓她安心的笑容,然後将目光望向了小院中穿着灰色短打的下人。
往常面上總是冷冰冰的下人這會兒總算帶了些生動的表情,隻是這表情卻并不怎麼好看:那是帶着濃濃驚懼的、忐忑的表情——他們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隻是卻依然恪守着不知道誰給他們定下的規則,閉緊了嘴巴,什麼也不和他說。
不過既沒有人跑路,也沒有什麼更大的混亂。
所以這大概是個能接受的好消息?
若是這封建王朝的城池遭遇了最壞的情況,敵軍破了城或城中起了民變,這般高門大戶恐怕早就樹倒猢狲散,最起碼這般下人早就應該離了這府邸。既然他們僅僅隻是有些害怕,大概問題還不是太大。
他收回了目光,暗暗歎了口氣:大概命是保住了,但也僅僅隻是保住了命而已。
不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再轉頭看看緊緊抓着自己的手、大眼睛中滿是驚惶的小丫頭,原本想要趁亂搞點事情的心思也熄了下去。
好死不如賴活着嘛。
午飯後的時光原本是兩個孩童最惬意的時光。吃飽了飯,趁天光正好的時候在院子裡繞着圈。小丫頭會擡起頭看看天上變幻莫測的雲和陽光透過枝頭灑下的光斑,或低下頭尋摸一片落葉或一隻小小的蟲兒。然後興緻勃勃指給他看,嘴裡嘀嘀咕咕說些傻得可愛的話語。
隻是今天小丫頭大約不想離開房間了,抓着他的小手也一直沒有放開。
他也便任由她緊緊抓着,坐在對他而言有些太高的椅子上沉默不言。
一直到太陽西斜,房裡光線慢慢變暗。小院中那些短打的下人們臉上已經不在如剛開始那般驚慌忐忑,他才真正松了口氣。
回頭看看小丫頭,她依然站在自己的側後方,小手緊緊抓着自己的手,小小的身子一晃一晃,可愛的腦袋點了又點——竟是站着就打起瞌睡來。
他不禁有些好笑,心緒間卻又帶着微微的心疼。
他輕輕搖了搖子規小丫頭依然抓着自己的手,溫聲說道:“子規,困了就到床上去睡。别怕,外面已經沒事了。”
小丫頭睜了睜有些迷糊的眼睛,倔強地搖了搖頭。
“聽話。”他笑了笑,從椅子上跳下來,牽着小丫頭走到床邊,把她托到床上,“公子就在身邊陪着你,你安心睡。”
小丫頭的眼皮似乎又掙紮了以下,卻最終沒能抵過精神緊張後洶湧的睡意,似乎眨眼之間便睡了過去,隻是小手卻依然緊緊抓着他的手。
他也費勁地爬到床邊坐下,透過雕花的窗格,看着外面漸漸暗下去的天光,腦袋裡轉着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也沉沉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是清晨。
昨天兩個孩童一起睡了過去,晚飯都沒吃,肚子餓得咕噜噜叫。旁邊的子規已經醒了過來,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見他望過來,嘻嘻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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