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寒劫59
這天清早,陳圓圓起來洗漱完畢,先去側廳簡單吃了早飯,便想到近處逛逛,隻叫了雲馨,兩個人瞞着楊媽媽出了迷樓,順着護城河轉了起來。
那柳蔭甚是濃密,隐約幾隻小鳥啁啾竄跳其間,煞是可愛,陳圓圓看着秀麗的美景,心下一片素然,回想兒時的經曆,一幕幕仿佛就發生在昨天,再看看身旁的雲馨,那樣恬靜乖巧的明麗少女,眼神中仍透着股靈動自由的光,而自己卻已然将自己交給那個說不清是熟悉還是陌生的男人了。
“雲馨,以後你想嫁個什麼樣的人?”陳圓圓随口問。
雲馨笑笑,“這個呀,我想嫁一個勤勞、善良的人,勤勞所以跟着他有飯吃,善良所以不會欺負我,這就行了。”
圓圓有些驚訝,“這麼簡單麼?”
“嗯,從小我娘就是這麼告訴我的,女孩兒家要尋個勤勞、善良的男人,這一輩子就算是有了好的歸宿。”
“你娘,……”陳圓圓試探性的問。
雲馨的臉色便有些冷,隻說:“我娘是偏房,懷了我時被大娘趕出門的,後來,不用我講了吧。”
陳圓圓低了頭,說,“五歲那年爹爹把我抛給了姨媽,後來姨夫行商出了事故,姨媽改嫁就走了,這麼混着混着就混到這裡來了。”
兩個人相視,苦笑了兩下,仍舊沿着護城河走,無意中卻碰上了好大一片花叢,裡面栽種着各式各樣的美麗花朵。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雲馨笑言,“圓圓,這不是你往日唱的詞,居然有了現成的景哦。”
陳圓圓看看四下無人,便淘氣了起來,她邁着碎步緩緩搖入花叢中,輕舒衣袖,唱了起來,“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隻賦與紅粉嬌顔,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自家院。”
雲馨聽她改了詞,笑的拍手道,“真真氣死湯顯祖了,圓圓你好壞呀。”
陳圓圓一邊翩然起舞,一邊笑呵呵的說,“湯顯祖,此人罵張居正‘剛而有欲’,又罵申時行‘柔而有欲’,可不是個會找事兒的,一個不高興,便辭官不幹了,等那朝廷免官的處分下來,他早就走人三年了,那朝廷便給他定了個‘浮躁’的處分,這麼個性的玉茗堂主,才不會跟我計較呢。”
“歪理,看你下面怎麼改!”雲馨聽了也笑起來,隻問着圓圓。
“那你可聽好了,”陳圓圓一笑,繼續唱道,“雲馨方菲,圓圓顧媚,迷樓畫卷,錦屏人忒看的這紅顔亂。”隻唱到這一句,卻不知從何處飛來一隻蘭色玉面大蝴蝶,形似團扇,極是漂亮,陳圓圓正怕驚了它,它卻是不怕人的,竟随着陳圓圓的指尖圓轉飛舞,好似在與之和曲,看的雲馨目瞪口呆。
陳圓圓轉身,那蝴蝶便靜靜停落在她的肩頭,陳圓圓擡手,那蝴蝶就順着她的指尖上下翩飛,搖曳多姿,真真可愛。
“遍蘇城啼紅了青蓮,那荼蘼外蝶兒飄遠,這牡丹雖好,他春歸怎占得先,閑凝眄翩翩蝶兒輕如裣,任絲絲縷縷映水間。”
一曲終了,那蝴蝶仿佛知曉結束了,竟對着圓圓忽閃翅膀點了幾下,随即翩然飛去,隐入花叢中不見了。
“好神奇哦,那隻大蝴蝶怎麼好像是專門來找你的。”雲馨說。
“找我?别胡說,你聽我詞改的怎麼樣啊?”陳圓圓得意的問。
雲馨皺皺鼻子,“什麼呀,看把你伶俐的,不過這麼短時間想出來也算難為了,又碰上我這麼個半吊子,若是被那教曲的老先生聽見了,看他不拿木闆子敲你呢。”
陳圓圓聽了雲馨的話,又是一陣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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