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了,我們都開始拿起書本了。
文科研究生的公共課以哲學為主,我覺得目前我在哲學課上所花費的精力遠遠過了我的專業課。
晚上我和安德烈靠在一起在床上看書,這幾乎成了我們每天晚飯後的固定生活内容。
我們看書時或趴,或卧,或躺,或坐總是靠在一起。我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把自己以前伏在桌子上看書的習慣給去掉了。
和我們身體密不可分相反的是,我們各自看自己的書,很少關心對方在看什麼。
我除了一些俄語書以外還看一些漢語的。安德烈就更别說了,我都沒在意他在看那種文字的書了。反正有好多時候我也分不清那些書是法語,意大利語還是德語的。
這幾天我一邊讀着我的俄語的哲學史,一邊找着相應的漢語書籍給自己的理解做注腳,好讓我能理解那些專業的哲學名詞。我在一個一個記憶哲學史上的代表人物,和他們各自的流派名稱。這些專業術語真弄得我頭疼。
今天,我在背着康德的“二律背反”這個詞擡頭看向安德烈他又在讀一本我不知道是什麼語言的書,我問他:
——“安德烈,你們的課上講過《二律背反》嗎?”
安德烈繼續看着書問:
——“是康德的《二律背反》嗎?”
我說:
——“是的!你當初覺得記這些名詞困難嗎?”
安德烈有些疑惑地看向我說:
——“這個詞還用背嗎?你以前連這個詞都沒聽說過嗎?”
我說,沒有!我隻有在這裡的哲學課上才聽說的。
安德烈有些質疑,中國學校從來就沒有介紹過康德和這個哲學概念嗎?
我說那倒不是,隻是我們的術語是翻譯過去的。
安德烈這時合上書十分好奇地問我,他特别想知道中國是怎麼翻譯這個詞的。我一字一句地說道:二——律——背——反——。
安德烈想重複一遍,可是根本他就說不清楚。安德烈的音把我兩都弄笑了,他搖着頭說,漢語實在太難了。
他不理解為什麼漢語不直接音譯這個術語呢。
我問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這個詞,他不用背了。
安德烈說這是個古希臘詞,康德的德語着作裡就直接是音譯引用的,俄語的也是,所以這對他根本就不是生詞。
我問安德烈那這裡的哲學課你也不覺得困難吧?
他說絕大多數内容他在上大學的時候都學過了,比如康德呢,安德烈就讀過他的德語原版的《純粹理性批判》。
聽到這裡我幾乎對安德烈嫉妒得瘋了。
康德的《純粹理性批判》就是他“二律背反”概念的最好解釋。隻可惜我連俄語版的都讀的費勁,所以我知道我對這個概念的理解肯定不會像安德烈那麼明晰。
這個時候我現安德烈的學業壓力原來比俄國同學都小,這個我之前怎麼沒有意識到呢?
是呀,假如我的哲學老師和我講孔夫子,我也可以去看了孔子的原着,之後和老師交流。我們讨論《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麼我那個讀不了漢語的哲學老師肯定也不敢為難我的。
想到這裡我有些不服氣了。問他:
——“安德烈,你說學院讓我們一起學俄語這公平嗎?”安德烈聽到我有些不滿的語氣,他笑着把我拉到他懷裡說:
——“你說呢?親愛的!”
——“我覺得不公平!”我說。
——“我也覺得有些不公平。不過,如果我去中國,和勇和明他們一起學漢語,你覺得那是不是也不公平?”安德烈問我。
安德烈說的這個我到沒有想過。
後來,我知道了一件更讓我覺得不公平的事:俄國的碩士以上的學位答辯不一定非要用俄語,也可以選擇英語和德語進行答辯。
所以,我覺得安德烈的學業壓力真的是比我們小太多了,也難怪這小子也不怎麼好好學習也能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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