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柳從廣州回來,已是深秋季節。黃葉落地,北雁南飛。
一個姑娘在飛機上把外商引來,并且簽訂了意向合同,蒜農來年的大蒜不愁不賣高價,這成了全縣的爆炸性新聞。不少人來訪麟柳,村裡成天人來人往,好不熱鬧。縣長目睹麟柳的出色表現,想把她調到縣政府,但聽說麟柳不在編,隻得惋惜作罷。
上門說媒的絡繹不絕,麟柳經曆了這麼多事,對婚姻心灰意冷,所以都推辭了。跟娘關系不錯的一位大娘對娘說:“常言說得好,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就成愁。麟柳年齡不小了,又出名,再不說婆家,别萬一出了意外,就難堪了。”娘覺得這話說得很有道理,就對麟柳下了命令——趕快挑選對象。每天三番五次地催促麟柳,麟柳心裡十分煩惱,心想:“不挑剔了,湊合一個吧,也擺脫了這個煩惱。”從此,幾乎每天都相親。
一天,媒人帶來了一個小夥,說是養豬專業戶的兒子,家裡養了3000頭豬。娘掰着手指頭計算着這些豬能值多少錢,心頭樂開了花,美滋滋地唱道:“俺的閨女不愁嫁,嫁個富貴好人家,……”麟柳看小夥長得倒也光鮮,留着大分頭,頭發锃亮發光,明顯打過蠟,上衣口袋上挂着鋼筆,像是很有文化的樣子。麟柳就試探一下小夥的文化程度怎樣,就請小夥給書寫幾個字。小夥唯唯諾諾,支支吾吾,就是不答應。麟柳拿過筆記本來,直言不諱地說:“當代青年,怎麼一點也不利索,快拔出鋼筆來寫。”小夥尴尬地拔出鋼筆——卻隻有鋼筆帽。麟柳吃驚地問:“這是怎麼回事?”“嗯,嗯,俺文化很淺,怕你嫌棄俺,就去找學生借鋼筆,學生說上學還得用,我就隻借了鋼筆帽……”小夥說完就溜走了。麟柳哭笑不得,心想:“找對象也得注意打假啊!”
又一天,媒人帶來一個幹部的兒子,小夥有正式工作,在鄉政府剛上班一年。小夥中等人才,架着一副眼鏡,邁着四方步走進堂屋,像舞台官員一樣落座,然後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話對麟柳說:“麟柳同志,聽說你條件不錯嘛,我也不嫌棄你沒工作了,你也别要彩禮了,你看行的話,咱們下周就結婚,不行話就拉倒,還有好幾個長得俊的女的等着我呢。”麟柳聽了這話,心裡咯噔一下,心想這是啥人呢。二人不歡而散。
媒人接着又帶來一個小夥,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相貌不錯,老實忠厚,可是呢,跟父母住在一個房子裡,家裡窮,蓋不起房子。麟柳倒跟他談得很投機,二人約定接着再談。娘聽說後,堅決不同意,她說:“我受窮一輩了,不能再讓閨女受窮了。”在娘的阻撓下,介紹的這個又吹了。
麟柳感歎,心裡想:“買東西随意拿一個就行,怎麼找對象這麼難啊。”秋日傷情,她觸景生情寫道:
蕭瑟秋風吹我衣,一行北雁向南飛。
翩翩好男在何方?依依牽手是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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