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内,突然傳來低低的抽噎聲,接着,變成了沙啞的哭泣,壓抑了無窮無盡的悔恨和悲傷,撕扯着帳外每一個人的心。寺虎紅了眼眶,低聲道:&ldo;王爺,您去勸勸吧……&rdo;進祿道:&ldo;除了忠善,還有誰勸得動他?&rdo;&ldo;回了圓遼就好了。&rdo;彭鴻重重地歎了口氣,背手離去。那圓遼城裡,還有一個人能勸他,能安撫下他的悲傷絕望。默守天空泛灰,逐漸變暗。今晚就要先發制人,從彷鴿山那邊的石洞繞到酒道谷後面,先燒了他們的糧草,再殺了方廣達。寺虎掀簾進去,滿城已戎裝帶刀,坐着發呆。&ldo;将軍!&rdo;寺虎喚了聲,小心地看了下滿城紅腫的眼,&ldo;您的身子還行麼?&rdo;滿城點點頭,眼神突然溫和起來,&ldo;寺虎,你過來。&rdo;寺虎走了過去。&ldo;寺虎,我搶了雄州,逼死了道醇,你不恨我麼?&rdo;寺虎一愣,苦笑道:&ldo;将軍,這亂世之中,戰争有什麼對錯?政權在誰手上,又有什麼意義呢?&rdo;滿城露出了難得的笑容,&ldo;你這小子說的話和忠善一模一樣,我真是喜歡你。&rdo;寺虎又是一愣。滿城拉上寺虎的手,寺虎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錯愕地看着滿城。滿城的眼裡盡是溫情,柔聲道:&ldo;寺虎,如果一個人有家的話,他就會有顧慮,他就不會太偏執,你知不知道?&rdo;寺虎凝視着他的臉孔,已心醉神迷,不自覺地點了點頭。&ldo;我聽修儀姐說,齊家四小姐中意你。那齊老頭對我有意見,想必是不滿意威震軍裡的人。不過沒關系,我開口,他不敢不聽,你就準備好做新郎官吧。&rdo;寺虎怅然若失,淡淡地謝過他,口氣卻沒有半點歡喜。卻聽滿城突然轉了口氣:&ldo;回圓遼後我就削了你的職,你自尋出路去吧。&rdo;寺虎大驚失色,急忙跪下問道:&ldo;将軍,我做錯了什麼?&rdo;&ldo;你沒有錯,可是你太偏執了,我會毀了你一輩子。&rdo;滿城和顔悅色地勸道:&ldo;你跟着我遲早會死。寺虎,我舍不得你死。&rdo;寺虎登時淚雨橫流,哀求道:&ldo;将軍,我……&rdo;滿城的目光飄忽了,平靜地截斷他道:&ldo;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寺虎……我身邊不會有順,我就不用再出征了。我就不用再出征了?滿城苦笑。&ldo;你在幹嘛?&rdo;忠善突然出現在眼前,擋住了陽光,俯視着滿城問:&ldo;又在睡覺?睜眼也能睡着?敗給你了!&rdo;&ldo;睡你的頭!&rdo;滿城坐起來,看着他,微微一笑。當年那粗布灰鞋的土小子,隻不過幾年,就已纡朱懷金。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那神采奕奕的溫和笑容已經擋不住一派渾然天成的領袖霸氣。滿城裝腔做勢拱手道:&ldo;成将軍年紀輕輕就被封為護國大将軍,前途不可限量啊!&rdo;忠善被他一本正經的模樣給逗樂了,也拱手道:&ldo;夏将軍過獎了!屬下已沒有什麼前途可言,前面隻有您和大王堵着了!&rdo;滿城大笑:&ldo;既然如此,成将軍不如造反自立為王!&rdo;忠善忙捂着他的嘴,正色道:&ldo;滿城,别亂說話!&rdo;滿城翻眼瞅着他看,推開他的手,問:&ldo;怎樣?掌大權了,得不得意?&rdo;忠善故意幹笑幾聲,說:&ldo;得意,怎麼不得意?&rdo;滿城踹他一腳,笑罵:&ldo;你小子别太嚣張!&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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