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呢。”王宣想了想,“距離他來信已經過去許久,也不知道現在了無寺情況如何了。”
“去看看呗……”高陵池說着就打了個呵欠,半睜着眼睡意朦胧道:“看看就知道了……”
話音未落,人已經睡了過去。
王宣不由好笑,一時又有些心疼,她本來不用受這些苦,如今卻因為他在這人間四處奔波,還要時時擔驚受怕,也是艱辛。
将衣服給她蓋上後,他才再次取出空明的傳書來。
空明用了紙鶴傳信,一路循着他們的蹤迹追趕而至。
信上内容很簡單,他得知武帝下旨滅佛之事,心有戚戚,卻也知曉如今佛門多敗類,局勢之差已經不是他一己之力可以挽回。
所幸武帝并沒有趕盡殺絕,隻是責令他們還民,縱使他心中再放不下,也不能拖着全寺的人頑抗不從,為他們惹來災禍。
他一人也可繼續心向佛門,他的佛在心中,而不僅是寺廟裡的幾尊塑像。
但寺廟不保,寺中的東西自然也無法繼續留存,旁的東西他都可以舍棄,唯有一樣,他無法舍,也不能舍,因此思前想後,隻好求助于二人,望他們能趕去相助,不勝感激。
他們與空明相識還是十幾年前,那個時候空明隻是個普通弟子,并沒有當上了無寺主持。
小和尚思想單純,下山時認識了他們,見他們救人也跟着救人,可他沒能辨清好壞,救了個作惡多端的大妖。
後來,二人與大妖對上,小和尚竭力阻攔,大妖雖沒有善心,倒還懂得知恩圖報,念着小和尚曾經救過他,也沒有下死手,而是放了他一馬。
在這之後,小和尚與大妖杠上,沒日沒夜追着他跑,誓要渡他向善,大妖煩不勝煩,打也打不聽,又不想真的弄死他,最後隻好虛晃一招,明面上答應,背地裡找到機會就溜之大吉。
發現大妖跑了以後,小和尚特别難過,他與王宣投緣,将王宣當作精神導師,遇到這種情況自然就跟他一通哭訴。
王宣安慰開導了他很久,最後才讓他明白,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大妖生性如此,若硬要讓他改,那還不如殺了他。
從那以後,小和尚回到寺裡潛心修行,花費數年當上了無寺主持,也是了無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主持。
幾年過後,他與大妖再次相遇,兩人都沒有念及舊情,大妖也沒再留手。經過幾日幾夜的戰鬥以後,大妖不敵,敗于他的法杖之下。
那一戰為他赢得了聲名和地位,讓他徹底坐穩了主持的位置,但事後他給王宣來信,說他其實并沒有勝。
在最後的生死關頭,大妖還是留手了,他放棄了所有反抗,用自己的性命來成全他心中的佛。
那時高陵池還跟王宣感慨,說若是有朝一日他們處在同樣的位置,她也會毫不猶豫犧牲自己成全他。
當時王宣沒有多說什麼,但他心裡很清楚,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犧牲的人也絕對不會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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