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柳阿嫲你說得對!那你們那時候蝗災來了,都怎麼治的啊?”六歲的麥芽兒一副富貴小公子打扮,小嫩手遞給柳阿嫲一塊豌豆黃。
“這個簡單,最有名的一個土法子,就是把蝗蟲引到坑裡,填土活埋,悶死蝗神……”
因着麥芽兒時不時地,會跟她爹爹去南城淘換東西,陳清韻早早地給乖女預備了小男娃的衣服。反正家裡兒子多,換季的時候,順帶也給女兒做了。
大魏民風開放,鼓勵寡婦再嫁。故而,男女大防并沒有前朝那般因循守舊,時下對女子的寬容度也相對提高。特别是京城,許多貴族女子不愛紅裝愛武裝,從小騎馬射箭,蹴鞠打球玩得比琴棋書畫還高明。民間百姓家的夫人,當垆賣酒,走街串巷賣個針頭線腦的也屬尋常。時人見多了女人抛頭露面,行商習武,并沒有人說傷風敗俗,反倒更欣賞女郎們的率直爽朗。
遂,隻要天氣允許,有家丁侍衛多多護着,家裡也并不怎麼攔着麥芽兒出門玩。
此時,福安郡主身後跟着樂魚和一個清秀小文書,呈現一個等腰三角形。三人前後左右圍着六個侍衛,将三人護在圈裡。
小丫鬟樂魚,今年滿七歲了,她一副小厮妝容,白白胖胖的,看着就是個富貴人家養的。小文書是南城街尾給人撰寫書信的小童生,今年十三了,人有些清瘦,眼神清澈帶一分傲骨。
麥芽兒花一兩銀子雇的他,為期一個月。這一個月内,但凡麥芽兒來南城,他就得跟着記錄。家裡識字的家丁也有,但都要先緊着哥哥們——女兒家大了,也沒有小厮常年跟着大家小姐的道理。
樂魚才七歲,雖跟着麥芽兒一起讀書,會的字還不如她多…沒法子,隻能花錢了。
這個小童生叫南銘,長得白淨清秀,書讀了幾年頗為上進,人也斯文有禮。南銘家裡人口簡單,一家四口。爹娘和阿姊在南城巷子口賣馄饨,吃喝倒不缺,再多也沒有了。他家裡是要供着做秀才公的,讀書費用大,家裡日子得精打細算地過。
他不想一個人光吃飯不幹活,恁的拖累家裡,便在巷子口支了個攤子,一邊讀書,一邊代寫書信,也是個進項。
麥芽兒觀察南銘有些日子了,見是個好孩子,便雇了他跟着寫字。一兩銀子在大魏京都的平常人家,省着點也能夠一家四口嚼用個把月了;怎麼着也比代寫書信一個月掙得多!
南銘見麥小公子一雙黑葡萄般漂亮的杏眼圓潤透亮,山根高挺;臉蛋圓圓,白裡透紅,紅撲撲,像個熟透了的大紫柰,再搭配一張可愛的櫻桃小口…這樣精緻的五官,簡直比南城最大雜貨鋪李記裡大食國進的波斯瓷娃娃還漂亮!
好看的人給人的第一印象,也是很好的。麥小公子年級小小,肩背挺直,瞧着健康朝氣,再加之他談吐有禮,并沒有因南銘家貧就輕蔑他。故,小童生南銘是很樂意跟着小公子記錄的,全作讀書後的休息吧。
連軸轉了一個月,“麥小公子”将南城的住戶走了個七七八八。
麥芽兒重點抓着那些經曆過前朝蝗蟲災的老一輩兒做問卷。除了樂魚,她不定期更換随從侍衛,這樣就能确保沒幾人能記全小郡主到底問了啥。何況,下人們隻管伺候好主子,麥府的侍衛不種田,也無暇将農耕記要記那麼清楚。
她得空還往麥家族學書樓裡鑽。逢南城雅集的日子,早上跟馮化雨學藥理,下午還去書畫攤子淘換孤本,美其名曰:“找治理蝗災的老方子。”可謂是做足了為治蝗勞心勞力,出謀劃策的樣子。
你還别說,這麼個鼓搗,麥芽兒還真歸攏了不少古人治蝗蟲的好點子。她再結合記憶裡現代治蝗蟲的秘訣,悄默聲地往老法子裡湊點,虛虛實實間,就把她超時代蝗災獻策的坑給填好了。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麥眠眠彈了彈自己整理出來的治蝗小冊子,她對冊子裡的方法很有信心。那麼下一個問題來了:怎麼把治蝗秘籍傳給魏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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