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趙叔說,明天村裡要殺豬分豬肉。”宣薇薇看着席牧雲的眼睛,“雖然我不知道明天我們家會分到多少豬肉,但如果沒有牧雲你每天去掙工分,那我們家今年是絕對分不到豬肉的。”
“……”席牧雲看着宣薇薇特意說給自己聽的話。
他有些慌亂。
席牧雲沒有想到,宣薇薇竟然看懂了他内心的自卑與自我厭棄。
同時席牧雲又很感動。
自從他失去聽覺,不能開口說話之後,他在很多人眼裡就成為了一個廢物。
甚至認定他這輩子就完了。
他不服氣。
所以他隻要下地掙工分,都會竭盡全力掙滿十個工分。
可除了大哥之外,即使是媽媽張淑萍,也不曾認同過他的能力。
在張淑萍心裡,他又何嘗不是一個沒有未來的殘廢?
“而且,要不是有你在家撐起這一切,牧琛這些年又怎麼會放心大膽的出去賺錢,讀書考大學?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牧雲,這個家是你撐起來的!”
“……”席牧雲眼眶一陣炙熱。
他沒想哭的。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眼淚就像是決堤的海水一樣,怎麼都遏制不住,撲簌撲簌直往下掉落。
就好像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努力壓抑那麼多年的痛苦一下子洶湧澎湃的徹底爆發了出來。
除了放任自己痛哭一次,别無他法。
可席牧雲和席牧琛一樣,都是一個驕傲到骨子裡的男人。
他怎麼能允許讓自己的家人看到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他放下碗筷,逃似的離開了。
“牧雲!”張淑萍見狀,心像是被刀割了一樣難受,連忙想要去追席牧雲。
“媽,讓牧雲自己一個人待一會兒。”席牧琛阻止了張淑萍,眸色深深,面無表情的對楊小鳳說:“小鳳,你去拿一個幹淨的碗來,把你雲哥哥的那一份菜留起來。”
“好的,哥。”楊小鳳乖巧的放下碗筷去拿碗。
盡管席牧琛神色如常的繼續吃飯,但宣薇薇知道,此時此刻,席牧琛心裡也很不好受。
甚至看到席牧雲這個樣子,他還有些責怪張淑萍。
張淑萍算得上是一個好母親。
可她卻絕對算不上是一個合格的媽媽。
這些年來,她從未做到過一次不顧一切的保護自己的孩子。
就像是他。
他生命中第一次體會到那種被人不惜一切保護的幸福感是七歲的宣薇薇給他的。
那一年,他掉入陷阱。
野豬對他露出鋒利的獠牙,随時都會将他生吞入腹。
七歲的宣薇薇明明是那麼小,那麼脆弱,可她卻告訴他不要怕,她會救他的。
然後她一邊害怕得閉上眼睛,一邊去搬來一塊又一塊的石頭将陷阱裡危及他生命的野豬給活生生砸死。
他至今都記得,當時宣薇薇哭得有多慘,全身害怕得瑟瑟發抖,因為搬石頭,嬌嫩的小手磨破了一道道鮮血淋漓的傷口。
然後她跑去叫楊海成來救他。
他得救了。
張淑萍卻趁機賴上了楊海成。
讓宣薇薇趁機成為楊家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飽受欺淩,令原本心裡善良如天使的宣薇薇,漸漸變得性格古怪,不合群,脾氣大。
可席牧琛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是他把原本屬于宣薇薇的美好人生給毀得一塌糊塗。
所以,這些年來,不管宣薇薇怎麼作,怎麼鬧,他都寵着,包容着。
隻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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