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也沒事。”甯王笑了,“忘了的我告訴你。”他靠在甯安肩上,“小時候我們在老尚書令那裡學字畫,你字畫不好,我就是這麼教你的。”
甯安偏頭,與他唇靠着唇,“竟胡說。”她帶着笑,“男女授受不親,老尚書令能讓你靠我這麼近?”
甯王挑眉,“當時我們已經定親了。”他握着她的手畫下一支竹,如同多年前一樣。
“越是定親了不是越該避嫌?”她一貫不善畫,回顧一生,她活着的時候似乎什麼都沒學到。現在的一切,都是經曆一次次早逝後學到的。
甯王笑着親了下她的唇,“不早了,早些睡吧。”明日是初二,從初二至初六,是走親訪友,相互拜年的日子。明日起來甯王府遞拜帖的人怕是不會少,她也會忙起來。
“嗯。”她放下筆,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她知道他日夜不停趕回來,也知道他已經好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眼下的烏青看的人心疼。
甯王笑着咬住她的手指,舔了一下,“别摸了,再摸下去今夜又不用睡了。”
甯安臉上一紅,抽回手指。“不要,我好累。”她站起身,“你去洗漱,我去鋪床。”
甯王跟着她站起,走在她身後,“你是想讓我睡還是不想讓我睡?”他的尾音上揚,含笑道,“床讓阿朱鋪就行了,你去幫我煮碗甜酒釀。”他摸了摸肚子,“有些餓了。”
甯安點頭,吩咐阿紫去拿小鍋子來。“前幾個月我做的酒釀已經好了,正好拿來給你吃看看。”她拿起披風披上,外殿有一個精緻的小碳爐,全天不歇,上面放着銅壺,方便她随時用熱水。“晚膳沒吃飽嗎?”
甯王搖頭,脫去外衣,解下腰帶。“太子監國之後,沒少中飽私囊,貪到宮中除了皇後的用度,其餘的都減了不少。三絲豬肚用的豬肚,還不如咱們王府的,又老又韌,隐隐還有一股豬騷味。”還有那份山藥棗泥糕,也不知何時做的,邊角都硬了。“我看了一圈,除了父皇、皇後那一桌,其他都差不多。”
小陶鍋被放在了炭爐上,甯安提起銅壺在裡面加了一些熱水。“貪腐竟如此明目張膽?”
甯王一邊想着浴堂走一邊道,“太子一監國,就四處替換安插他的人,許是覺得都是他的人,便是察覺了什麼也不會說的吧。”
秋悅捧了一碗紅酒釀進來,她的肩膀上一層薄薄的雪。白日裡還是陽光明媚,晚間便下起了雪。
“給我吧。”甯安将酒釀勺了幾勺到水中,待煮開後又打了一個蛋花。
甯王洗漱完,熱酒釀蛋也做好了。甯安趴在窗邊看雪,他将人拉回來,關上了窗。“又要大寒了,凍着怎麼辦?”
厚重的床帳被撩起,甯安盤腿坐在床上看他吃酒釀。“今年會像去年一樣那麼冷嗎?”
“會。”
“去年明王妃去赈災,銀子不夠,還讓我們捐贈。”她說着說着就笑了,“你說今年會不會又有哪個王妃也這樣?”
“會。”甯王道,“去年再差,國庫是充盈的,今年再好,國庫是空的。”
甯安驚訝,“國庫空了?”
“太子為了将秋狝辦的盛大,用了不少銀子。”
甯安不解,“往年不是這麼辦的嗎?”
甯王咧嘴一笑,“往年秋狝都是我負責的。”而他,從不動用國庫的銀子。“我負責秋狝之時,銀子都是舅舅或是堂姐給的。”父皇知道,可太子不知道。太子一門心思都是要如何超越他,如何比他承辦時更盛大,更耀目。銀子自然便是如流水一般花出去。
“負責國庫的人便任有太子将銀子拿走?”
甯王吃完,接過阿朱送來的淡鹽水漱口,而後有用清水漱了一遍。“他上報了父皇,父皇說,‘如今天子監國,有什麼事直接呈奏太子便是。’輕飄飄的擋了回去。”他走到床邊,脫下套在寝衣外的厚長衫,坐到床上,伸手解下床帳。“太子記恨他,随便找了一個借口便貶了他的官。”
阿朱阿紫吹滅了内殿的蠟燭,退到外殿。甯王與甯安躺下,甯安側身看着他,被子裡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臂。“父皇任由太子這麼折騰,便不怕亂了朝堂嗎?”
甯王閉上眼,“亂了,才好。”
甯安見他是真的累了,也不問了。隻是又靠近了他一些,抱着他的手臂,緩緩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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