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怎麼離開那座橋的,隻依稀記得漫天飄揚的赤色花瓣和天邊暈散開的一抹昏黃。
心底的恐懼幾乎要化作一條黑色的長蛇,濡濕的鱗片閃着寒光纏繞至我的胸口,束縛住我的喉嚨,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拼命喘息着,汗水從額頭滑下,所過之處留下陣陣癢意。
我像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浮木一樣緊緊攥住時先生的衣角,祈求他暫時不要離開。
“不要怕,有我在。”
時先生的聲音有一種魔力,像一位可靠溫暖的長輩一樣陪在我的身邊,其溫潤親和的音調讓我不斷發抖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
驚懼被撫平之後,緊随而來的是一股難以抵擋的倦意,我的眼皮似有千鈞重,越來越難睜開,幾番掙紮之後,我終于被完全拉入黑暗之中。
冰冷、孤寂,在那漆黑的深淵中,沒有任何可視的光線,一切好像都被永久地扭曲、吞噬,分毫不剩。
我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被什麼力量柔和地托舉起,懸浮在中央,耳邊隐約傳來浪潮的低吟。
聽着徐徐的波濤聲,我接受命運一般慢慢閉上眼睛,任由生命中的一切慢慢消失;突然,臉上傳來輕柔的觸感,我睜開眼,餘光抓到绮麗的一角:巨大的尾鳍上是五顔六色的鱗片,在我面前一閃而過,留下幾縷夢幻般的流光,其撥動的海浪一下又一下拂過我的臉頰。
她的身姿曼妙,靈活自如地舞動着身子圍着我轉了一圈,似乎是在衡量我的價值。最後,她撥開海浪,與我正面相對。
随海浪飄動的墨發如雲如霧,白皙如瓷的容顔被眼角下像淚珠一樣的鱗片點綴得更加嬌美,美眸淺淡,與我目光相撞……
……
經過一個長久昏黑的夢,我的記憶恢複了一些。
我是本欲乘船從稻妻趕回璃月的,但我的運氣實在說不上好,一場突如其來的雷暴将船隻掀翻入海,上面的乘客也盡數落入海中。
在茫茫大海之中,一眼望去全是冰冷的海水,哪裡有什麼生存的希望,在記憶的最後是我無力墜入深海的絕望。
我将記起來的記憶整合幾番,傾訴一般急匆匆說與時先生聽。
他端坐在我的對面,靜靜聽着,冷靜持重的樣子與我産生強烈對比。
[果然……]我歎了口氣,頹廢地卸下挺直腰背的力氣,臉上毫無生氣,[根本沒有活着的可能性吧……]
時先生卻是一副沉思的樣子,過了一會兒,他的唇齒微動,輕輕吐出兩個字:[赤鱬。*]
[赤鱬?]
聽到我的疑問,時先生對我笑了笑,貼心解釋道:[赤鱬,是生活在璃月南海深處的一個種族。人首魚身,聲如鴛鴦,能紡會織,泣而落珠,其豪膏燃之不滅嗯……食之可治疥瘡。*]
[不過,大概璃月南部的子民現在更願意稱之為鲛人。他們曾經是漩渦之魔神的眷屬,不過他們大多性情溫和良善,如今也大多隐居于海底,甚少出現在人前。]
[想來,是你瀕死之際得到了她們的救助,如今才會仍有一線生機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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