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箫兒完全不在意她的做法會對外界造成怎樣的影響,她隻是由着心情發洩,這期間有人來找她都被一股腦的拒之門外。
或許是久病初愈悶太久了,褚箫兒最近很暴躁。
紅藥也不太敢上去觸黴頭,隻是一想到外面正在等着的人,紅藥額前劃過一絲冷汗。
“殿下,尚夫子來了,如今正在殿外候着。”紅藥站在殿外沒有進去,微微揚聲說道。
裡面沒有任何聲音,紅藥咬着牙,又說道:“殿下,尚夫子奉陛下的命來探望殿下,殿下可要見見他?”
門突然從裡面被拉開。
褚箫兒今天穿的不是那些華麗又繁瑣的衣裙,素白的裙子上零星的墜着幾顆魚眼大的珍珠和琉璃,她連頭發都沒有梳,随意的披在腦後,一張小臉比衣服還白。
整個人像是剛從冰棺裡爬出來的一樣,渾身透着一股滲入骨子裡的寒氣。
她的語氣沒有絲毫起伏,深不見底的眼睛落在紅藥身上:“讓他進來。”
這話語氣聽着不大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一字一頓的。
紅藥不敢耽擱,應了聲‘是’,忙不疊的退下去。
尚淮安也就是尚夫子坐在昭陽殿的外殿,除了幾個宮女外沒有其他人,紅藥腳步沉重的走進去,彎腰行禮。
“尚夫子,殿下有請。”
尚淮安了然的點點頭。
恒帝寵愛膝下六公主,從小金尊玉貴的嬌養着,向來有求必應,想做什麼全憑心意,從不勉強她什麼。
唯有尚淮安是個例外,他是恒帝在褚箫兒八歲時親自點給褚箫兒的教習老師,說是老師,其實主要是跟在褚箫兒身邊可以有個人約束她。
尚淮安的父親是太子少傅,他作為長子在尚太傅身邊耳目濡染,從小教的知禮守矩,溫恭敦厚。
不僅如此,還是本朝最年輕的狀元郎,前途不可無限。
褚箫兒越長越大,行事卻也越來越無所顧忌,時常連恒帝都被鬧的頭疼不已。
尚太傅德高望重,尚淮安同樣是年輕一輩中頗負盛名的青年才俊,恒帝想着把尚淮安放在她身邊,希望有個品學兼優的人能夠看管着約束她。
褚箫兒知道後當然不樂意,從小任性妄為的小公主怎麼可能忍受有人管教她。
紅藥記得殿下當時鬧了好一段時間,後來還是皇後親自出面才不情不願的同意了恒帝的提議。
不過這并不代表褚箫兒對他就沒有意見了。
尚淮安很清楚,這個驕矜的六殿下從來沒有把他當成過夫子,她不能對着皇後發脾氣,對着他可不是。
褚箫兒根本就是個被慣壞了的小孩,凡事不講道理,做事也全看心情。
她雖然同意讓尚淮安留在身邊,卻不承認尚淮安是自己的老師,也不許别人提起這件事,有人問就說是恒帝給她安排的伴讀。
堂堂狀元郎,年輕一輩裡翹楚中的翹楚,京中多少閨閣女子的夢中情人,卻給一個八歲的女娃娃當伴讀?
說出去要給人笑死。
她不待見尚淮安,尚淮安也不慣着她,今天你給我發一盆冷水,明天我罰你抄整本書,褚箫兒氣不過跑去找恒帝告狀,恒帝也隻哄幾句然後當看不見。
恒帝當時許諾隻要不涉及褚箫兒安危,尚淮安怎麼教怎麼管他都不會插手,尚淮安也是因此才敢肆無忌憚的管束褚箫兒。
尚淮安在教育褚箫兒的事情上從不手軟,這次同樣是因為褚箫兒無由曠課多日而過來探望。
雖然這種事以前也常有。
畢竟六殿下身體不好衆所周知,他對着一個連床都下不來的病患也不能再要求什麼。
隻是那時候昭陽殿的人都會來向他說明,如今這不曾請人告假,卻又閉門不見,反而讓他每每都白跑一趟。
他隻是臣子,沒有資格妄論皇子公主的事,這件事最後當然是被他原原本本的與恒帝如實禀告了一遍。
今日他來,便是帶着恒帝的口令來找褚箫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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