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皚皚、群山如潮,寒風凜冽,一群華服珠冠的少女坐在驷馬車裡、厚裘重絨,依然凍的瑟瑟發抖,有人哀歎進京之路何其遙遠?
車廂外有人回答,進京之路十萬八千裡,如這般天氣,路上還須數月!車廂裡頓時議論紛紛!
左右是一死,還讓我們受這般苦?一名容顔清秀,身體略顯單薄的女子說道,她的話得到了大多數人的響應,隻有坐在車廂角落裡的紫衣少女沒有出聲,但她面帶愁容,心事重重!
聽到吵鬧聲,車停了下來,衆人有些驚訝,這時車門簾被掀開,從外面進來一名年約五旬的老婦,衣着華麗,她笑容滿面對衆少女道明年是百年一度的祭天大典,各位小姐被選作通天使,是無尚榮耀,旁人羨慕都來不及,怎能說是左右是一死?
那清秀少女冷笑駁道既是榮耀?皇帝怎麼自己不去?滿朝衮衮諸公大臣怎麼不去?偏要我等去死?老婦被噎的面紅耳赤,一臉羞愧跳下車,她對等侯在車外的一名官員使了個眼色,那官員會意,揮身命令車隊繼續前進!
這是一支由幾十輛大車組成的隊伍,奉旨護送數百名從各諸侯國征集的少男少女通天使進京,明年四月的祭天大典,他們将在高聳入雲的祭天台上被神仙接上天宮,陪同他們的還有數以千計的奴隸,賤人,囚犯!
獻祭通天使的儀式每隔一百年要舉行一次,殺奴隸賤民獻祭則平常許多,每年會循時舉行。明年又是百年一遇的祭天大典,朝廷幾年前就開始籌劃,近年來,世事滄桑,國勢日蹇,中原諸侯勾心鬥角,厮殺不休,外藩蠻夷屢屢興兵作亂,竟至突入京都,燒殺搶掠,天下大亂,又因連年天災,千裡無雞鳴,荒野屍骨枕藉,凡此種種、不一而足,欽天監監司張龍泰斷言是因禮樂崩壞,人心不古,故遭天懲,以示警醒!
聽了張龍泰一番說辭,昭明天子方才恍然大悟,與衆大臣商議後,令禮部籌辦百年祭天大典,為表誠意認罪責己,獻祭人殉數量倍于慣例!
征集人殉的教令遍行天下郡國,黎民百姓趨之若鹜,能上天庭陪神伴仙是何等榮耀?百世都修不來的福分呀,何況一人得道,其親屬鄉裡皆有衣食供給,終身無憂,通天使則選拔更加嚴勵,非官宦、諸侯子弟不得入選,若有幸選中,家族則加官進爵,富貴萬代!祭天大典是凡夫俗子平步青雲捷徑,百姓怎不踴躍争先,企望上蒼眷顧,魚跳龍門!
其時,天下連年天災人禍,人民多死于非命,外無卸敵之兵、内無耕種之夫,有識之士奔走疾呼,意欲廢除獻祭,留人殉卸敵耕種,以充盈國力!奈何天下效古法天,禮樂治國,獻祭之例,已曆萬年,怎會一朝廢除?百年獻祭大禮照常例而行,數萬人殉齊集京都,隻等來年吉月吉時,便齊赴天庭陪仙伴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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