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老了。”老人歎了歎氣,很是無奈,“很多事情我也幫不上什麼。”
譚樂沒出聲,拖着地的動作沒停靜靜的聽着奶奶說話。
“我知道他們待你不好,可是樂樂啊,這都是命,這都是各人的命啊。”奶奶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明顯是底氣不足,譚樂尋了個椅子扶她坐下,自己則蹲在她的身邊,慢慢給她順着氣。
老人拍了拍他的手背,從口袋裡掏出手絹,一層一層的翻開,裡面是一小疊錢。
這疊錢最大的面額也不過是十塊,目測總共也不過就是二十塊錢。老人很仔細,邊邊角角都理的整整齊齊。
譚樂按住她的手,搖了搖頭。
這幾年奶奶的情況不好他是知道的,老人家沒有退休金,每個月隻有村裡給的幾十塊補助和一塊貧瘠的地,前幾年身體狀況好的時候還能種種菜賺個嚼谷。
去年年初得了場感冒拖拖拉拉兩個多月才見好,病好後身體便大不如前,現在甭說下地幹活了,偶爾去幼兒園幫着黃麗接譚天賜回家都費勁。
因為沒了收入,平日裡的花銷多靠着譚峰的哥哥姐姐接濟,譚峰和黃麗雖然偶爾也會有支應,不過大多是幫忙買點日常用品和蔬菜之類的小花銷。
如今她能拿出的這些錢,大抵跟譚樂一樣,都是從嘴裡節約出來的。
“拿着吧,多了我也沒有。”奶奶将手絹又往譚樂方向推了推。
譚樂将手絹接過放在膝蓋上,低着頭将錢一張一張的攤平,數了數金額,攏共二十七塊。
譚樂數完也學着奶奶的模樣将手絹疊好,疊完在奶奶面前晃了晃便往自己兜裡揣,老人家的眼神裡滿是欣慰,譚樂快揣進兜裡的時候手腕一轉将手絹又放回奶奶的口袋。
奶奶驚詫,伸手就要阻止譚樂。
“您的心意我知道的,他們在吃穿上沒有虧待我,倒是你,你要照顧好你自己,等我賺錢了我一定讓你過上好日子。”說罷譚樂按住奶奶的手,防止她把錢再掏出來。
“乖樂樂,奶奶也不愁吃穿,這錢…”,奶奶說着又要掏兜,譚樂趕忙按住她的手搖了搖頭,擺了擺手。
奶奶低頭看着譚樂的手臂,鼻尖酸意洶湧,她輕歎,“奶奶怕是看不到那個時候喽。”
老人的雙眼帶着歲月的滄桑,她微眯着略顯渾濁的眼睛仔細的看了看譚樂,譚樂紅着眸子,聲音堅定,“一定等得到的。”
奶奶笑着拍了拍譚樂,對上譚樂視線時忽然現他眉峰處有傷口,她立馬捧住譚樂的臉頰問他,“怎麼傷着了?”
譚樂擡手摸了摸眉毛,勾唇扯出微笑,“不小心磕的,看着挺嚴重,其實傷口隻有這麼一咪咪大。”
譚樂曲起手指比了一個微小的縫隙,奶奶卻沒被他逗笑,依舊捧着他的臉頰仔細端詳。
“怎麼這麼不小心。”奶奶伸手撫上譚樂的眉宇,“破相了,斷眉可不是什麼好面相…”
奶奶話沒說完,卻聽門鎖轉動的聲音。
譚樂站起身回頭,看見譚峰和黃麗正往屋裡進。
他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喚道,“爸,媽。”
譚峰眉毛都沒擡一下,徑直走向沙,譚天賜軟軟的喚了一聲“爸爸”,鑽入譚峰的懷裡,譚峰低頭親了親他的腦門,笑的很開心。
“天賜,今天晚上在奶奶家吃什麼飯了呀?”黃麗也裝作沒看見譚樂的樣子,徑自路過他倆。
奶奶安慰的拍了拍譚樂的手臂,譚樂搖了搖頭,滿臉不在乎。
“面條,奶奶家隻有面條。”譚天賜盯着電視,說完眼珠子轉了轉,“媽,我想吃牛肉包子,你給我買了沒?”
黃麗臉色一變,瞪着婆婆便數落了起來,“媽,我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天賜現在正在長身體,你老讓他吃面條,到時候影響育了怎麼辦!”
老人小聲解釋,“我做的菠菜糊湯面,還放了雞蛋的…”
“那也不行!”黃麗更氣了,“要營養均衡,就一個雞蛋蛋白質哪裡夠,而且他還要補鈣,到時候育不良,你負的起責麼?”
譚樂擡眸看向黃麗,眼神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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