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樂大大的舒了一口氣,後知後覺的感覺自己現在一身的冷汗。
再轉頭看白石,他也好不到哪去,一張小臉白得吓人。
“你怎麼了?”譚樂把白石拽到面前,拍了拍他身上的土。
“沒事。”白石聲音都顫着,裝作整理身上浮土的樣子,低頭不再說話。
他實在太害怕了…
前兩次被打時的情景還曆曆在目…
那時他也是這樣,被他們推搡着到了綠化帶…
他以為今天他也躲不過去了。
眼眶熱熱的,他眼睛定定的看着譚樂的鞋尖,盡可能地屏住呼吸不讓眼淚滑落。
“他沒打你臉吧。”譚樂見小孩一直不擡頭,伸手便想将他頭擡起。
白石的臉别了一下,搖了搖頭,聲音悶悶的回他,“他沒打我臉。”
“我家住景山苑,坐路公交,你呢?”譚樂幫白石整理好了衣服,輕聲問他。
“名山華府,坐路。”
“那咱倆可以一個公交站上車,走吧,一起。”
“好。”
學校裡的時光總是美好,即便有做不完的作業和考不完的考試。
譚樂回家便開始打掃衛生,這兩周他一直在學校,家裡沒人收拾,廚房和衛生間裡堆得全是垃圾,連着拿了幾個袋子才将所有垃圾全部收整幹淨。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半,爸媽和小弟還沒回家。
譚樂打開燃氣竈,一邊熱着饅頭一邊開始掃地拖地。
終于在他做完所有衛生的時候,一家三口才回家。
他們去看了新上映的電影《哈利波特與魔法石》,譚天賜這會兒正高興,手裡提着一個樹棍兒到處施魔法,嘴裡還喊着“除你武器”。
小弟滿屋跑,髒兮兮的鞋底在淺色地磚上留下了一長串的黑腳印…
譚樂皺了皺眉,趕忙去衛生間又取來了拖把,沒想拖把剛拿進客廳,譚天賜便搶走開始學着魔法師騎掃帚的模樣,跑的更開心了。
而後便碰到了剛剛晾好的白開水。
“你在家都幹了什麼!”
譚樂正準備将水壺收拾了,沒想便聽見母親的怒吼。
譚樂機械地回頭,母親這會兒剛換好鞋,左手裡提着一大袋零食,右手已然要指到他的鼻子尖兒上,“這麼亂!怎麼還沒收拾完!”
譚樂嘴唇動了動,想解釋卻又覺得解釋了也沒什麼用,他去衛生間又拿了抹布,将茶幾擦幹淨。
“見了人也不知道打個招呼,養你跟養個白眼狼有什麼區别。”父親随後而來,進了屋便将鞋子往地上一甩,大剌剌的躺回沙上。
譚樂低着頭像是做了什麼錯事,嗫嚅的喚他,“爸…”
“切。”父親嗤之以鼻,伸手摸了摸沙縫隙裡的遙控器,打開電視。
譚樂趕忙倒了杯白開水放在他的面前。
小弟這會兒玩累了,把拖把扔了也坐回沙,譚樂從地上撿起拖把,正準備拖地就聽見母親再次開口。
“我們不在家的時候你也不幹活,一回來就拖地擦桌子,做給誰看。”
譚樂死咬下唇,臉漲得通紅。
“我…”
解釋麼?
解釋這些有必要麼?
譚樂心裡苦笑,将地上的一連串腳印統統擦幹淨,拿了抹布和拖把放回衛生間,回到自己的小屋裡開始看書。
所謂小屋…
也不過是譚天賜卧室陽台改成的房間罷了。
陽台很小,攏共也不過就是平米多一點,一端堆放着雜物和母親黃麗心血來潮時養的幾盆花草,另一端則放着一張木闆臨時搭建的小床。
床上沒有床墊,草草放了幾塊拼圖地闆和一床明顯就有了些年頭的褥子,被子也該曬一曬了,現在天冷了,摸着都有些潮。
譚樂伸手将擺在窗台上的台燈打開,暖黃色的光瞬間便灑滿了整個小陽台。
從書包裡掏出課本,将被子卷成卷兒墊在腰後,譚樂便縮在床上開始背單詞。
客廳裡時不時的會傳來譚天賜的笑聲,這聲音不大,卻像是在告訴譚樂。
你看,他們才是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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