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雲初颔首,“那我洗耳恭聽。”
何岱喝了口茶,順了順氣,随着講述,陷入回憶:“當年,皇上并不是如今這樣,親征時,鎮國公、令尊、長興侯、令尊和我追随左右,全力效忠。
“袍澤之誼,一旦生出,便是一輩子。
“鎮國公景淳風最是骁勇善戰,立下的是不世之功。我和令尊、長興侯也算得戰功赫赫。
“可結果呢?
“十四年前,景淳風帶幼子離京訪友,鎮國公府被暗衛血洗,上下幾百口無一生還,柳夫人身懷六甲,僥幸逃出府邸,幾日後被找到,難産而亡,孩子也沒保住。景淳風那邊,皇上給的說法是他意圖謀朝篡位,攜子畏罪潛逃,至今下落不明。
“九年前,賀家被蓄意針對,賀師虞和妻兒足足在大牢煎熬了三年,若非太子力保,怕是要被活活折騰死。
“我福大命大,掌上明珠是太子妃,是皇上的親家,一直安穩過活。”
蔣雲初斂目聽着,若有所思。
“景淳風是怎樣的人?他是太子的授業恩師。他若不是君子,世間再無君子!”何岱激動起來,“說他謀朝篡位?那就是明打明地給他潑髒水!将我活剮了我也不信!”
蔣雲初擡眼看着那滿臉悲憤的男子。
何岱察覺到他視線,從回憶中掙脫出來,“方才我沒說蔣家。十二年前,你雙親雙雙暴病而亡,你敢說你不生疑?眼下你把我查了個底掉,足見暗中的勢力不可小觑。為何?原由之一,是不是查清真相,以圖心安?”
蔣雲初默然不語。
何岱歎息一聲,“後生可畏,你若早生二十年,大抵能與景淳風比肩。”頓了頓,牢牢地看住他,“如今的君王、朝堂是什麼樣子,你必然看得一清二楚。出生入死的武将功高震主,皇上忌憚,變得一年不如一年,這才是他不斷打壓勳貴之家的原因。而官場上,楊閣老都能高居次輔十數年。世道早已變了。”
蔣雲初擡手刮一下眉骨,保持冷靜,不被對方言辭影響。雖然他可以斷定,對方說的話,字字句句發自肺腑。
何岱談及他想要的答案:“當年我們四人肝膽相照,經過變故之後,我不知道賀師虞,我沒變。隻要活着,隻要有機會,就得為景淳風昭雪,找到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太子的位子坐得向來不穩,私下裡諸多不易,坦蕩磊落的性子,變得謹小慎微。
“有些事,他不能做,那我來。
“何家是黃玉山暗中的靠山,我是行賄受賄了,為的是讓那些人力保太子,更為了到了适當的時候,與我一起提出為景家昭雪。如今官場就是這樣的烏煙瘴氣。
“太子妃知情,她是我女兒,景家的慘案,她也無法釋懷。
“我們瞞着太子,不該,但就算告訴他,他也隻能幫忙遮掩。師徒情分,你該清楚,景淳風對太子,隻比陸休對你更好。他若這裡那裡的找轍,我認,隻當是瞎了眼,将女兒嫁給了枉顧恩情的白眼兒狼。”
蔣雲初眯了眯閃着星芒一般的眸子,“你還有理了?”
“生于天地間,有所為有所不為。我隻要那個結果,若心願得償,将我怎樣都可以。”何岱又被氣到了,他強忍着,“你再給我一段時間。”
蔣雲初問:“給你一段時間,讓你連蔣家都拉下水?”
“你怎麼這麼氣人呢?跟誰學的!?”何岱忍無可忍,一拍桌子,震得茶壺茶盞作響,随即反唇相譏,“看你現在這德行,是慶幸景淳風、你爹娘死的早吧?對啊,那時你才多大,沒必要記得那些,眼下侯爵在手,是書院的才子,更是賭坊裡逢賭必赢的高手,日子快活得很,何必節外生枝。快些将我綁了,帶去皇上面前邀功吧。你爹娘在天有靈的話,看了想必高興得很。”
含譏帶嘲的一番話,又扯到了雙親頭上,蔣雲初被激怒了,面上卻是彎了彎唇,徐徐道:“為生死之交昭雪,不是錯,可你卻忘了大局。
“你這些事一旦敗露,皇上根本不會降罪于你,隻會猜忌、忌憚太子。帝心已然不正,廢太子是遲早的事。
“被廢容易,再得勢的希望微乎其微。
“你告訴我,餘下的皇子,哪一個不是昏君的料?你們出生入死換來的太平,如今還能維持,再來一個連趙禥、趙子安那種畜生都護着縱着的君主,該是何等景象?
“蒼生何辜?”
“我……”何岱被問住了。
“我知道你痛恨誰,可你能将他怎樣?”蔣雲初逼問,“你是能讓他血債血償,還是能讓他低頭悔過?你恨他,可你就快變成他了,狹隘、偏激、自負、自以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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