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玖沒有回應玄榕,眸光凝在糟魚上陷入沉思。
以往每年的重要節日,這道腌魚便是古神巫山一族祭祀菜品中的其中一道,亦是會出現在巫山族每家每戶的餐桌之上。
玄榕并未看出月玖眸底的疑慮,而是給她身前添了一杯茶。月玖望向身前色澤鮮紅的茶湯,便知這是玄榕平日裡最喜歡的洛神花茶。
說來也是巧合,巫山一族不喜飲酒,故而祭祀時便會用泡好的洛神花茶替代酒釀。
前兩日玄榕每每在房間内用洛神花茶招呼她時,她便借着脾胃寒涼的說辭不去喝那茶湯,不過也是因為出于對玄榕的戒備,同樣害怕玄榕會在這茶中做了手腳。
可玄榕是何等的聰明,若是她再次婉拒,恐怕日後玄榕亦不會随意接受她伸手遞去的東西。
想到這,月玖端起茶盞喝了一大口,但覺玄榕親泡的洛神花茶甘甜中帶着微酸,但咽下喉頭後又會帶着一絲回甘,口感變得十分清爽,竟同從前自己在古神巫山時喝過的味道一模一樣。
玄榕夾了一塊糟魚放到月玖身前的碗中:“今日這些菜都來自于一位閱曆頗深的廚子之手,此人年輕時曾四處遊曆,知道些常人聞所未聞之事,亦做得出常人未曾品嘗過的菜系。但此人脾性怪異,向來不愛熱鬧,若不是因影舞坊的掌事與他關系匪淺,答應每年上元節來此地幫忙,咱們也無緣品嘗了。”
月玖低頭咬上一口糟魚,口感與古神巫山上的味道确實有些相似,卻少了一些精髓,她狀似不經意地問:“你來影舞坊隻是為了品嘗這廚子的菜?”
玄榕默了一瞬開口:“是,也不全是”。
月玖一頭霧水,但聽玄榕又道:“實不相瞞,這些口味皆是玄某發妻所喜......”
聞言,月玖夾在半空中的手忽而一滞,心頭也跟着發緊,她強撐着笑了笑:“噢?那今夜上元節,玄公子為何不與您娘子團圓?”
“我與她已有七年未見,這七年我一直在尋她,希望可以有機會将她帶來此處品嘗她最喜歡的菜,可每年的上元節我依舊是孤身一人......”
月玖有些詫異,并不是因為玄榕看起來的深情,而是七年前神族急于她胸口的心元并未給她和玄榕相處的機會。
她不了解玄榕,且自己也從未同玄榕提及過自己的過往喜好,可玄榕卻好似對自己的一切十分熟稔,不管是這一桌子的菜肴,還是他拿給自己的衣裙鞋子尺寸。
月玖輕聲笑了笑:“玄公子儀表堂堂,又如此深情,倒是顯得您娘子有些不知好歹了。”
“不,不是這樣”,玄榕即刻否聲,神色十分緊張地盯着月玖:“都是我的錯,若不是因為我,她也不會經受無端苦難,她離開我是我活該......”
月玖沒有料到玄榕會如此說,隻不過她并不多願去猜玄榕的真情假意,借着他的話鋒,月玖試探道:“情愛之事,月玖不懂。不過昔年在話本子中也看過一些癡男怨女的故事,都說情到深處,甚至可願為對方付出生命,玄公子也會如此嗎?”
“我會!”
玄榕的目光驟然堅定,他雙眸噙着月玖:“隻要她開口!”
月玖心中不由嗤笑,毫不在意玄榕的話,她俯下身子将腳邊方才帶來的酒壺拿到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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