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場,警察的警戒線将看熱鬧的人們遠遠隔開,被白布蓋着的屍體旁,一位滿頭白發的老婦人正撕心裂肺地哭着。
“兒啊,我苦命的兒啊!你為什麼要走?為什麼不讓我這個老太婆先走,你知道嗎?昨晚我給你留了一夜的門…”
哭聲凄涼悲怆,現場的人無不動容落淚。
馬萬峰不忍直視,臉色蒼白地離開現場向廠房走去。
打開門的一刹那,刺鼻的酒精味襲來,馬萬峰不由的打了一個寒戰,大伯也連忙問道:“昨晚魏忠又來鬧了?”
“沒有。”
“那哪來這麼大的酒味?”
“昨晚,昨晚你走後,我心裡煩喝了些。”
“可是你輕易不喝酒的。”
“大伯,你别再問東問西了,我心裡煩。”
大伯心裡一怔,不過也難怪,自從魏忠那次出事以後,倒黴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搞得他身心疲憊,焦頭爛額。
現在又遇上魏忠死在廠房的不遠處,不知道又會引來多大的亂子,即使鐵打的漢子,也會沮喪煩心。
看着低頭進了房間的侄子,大伯再沒有說話,忽然低頭看見整潔的院子,一顆心又提到嗓子眼上。
昨天院子裡有許多雜物和紙皮,這些垃圾的清潔一般都是他來做的,昨晚他有些累了,就沒有做,想着今天一塊去做,雖然昨晚下了雨,可以看出昨晚清理過的痕迹。
“這,這是巧合嗎?他為什麼要打掃院子?難道昨晚這裡發生了什麼?”
酒精味又襲來,大伯趕緊進到裡間,拿起幾根檀香點了起來,這是他們平常熏蒼蠅蚊子用的,點在房間和院子裡,蒼蠅和蚊子會少很多。
酒味被濃濃的檀香味壓了下去,當下即使有人進來也聞不到任何酒的味道。
大伯也安心起來,不一會其他幾個工人也從外面進來,看見大伯,就七嘴八舌的說起外面魏忠的事。
大陳說道:“馬哥,你說對了,那魏忠确實死在酒上了,嘔吐物都能熏死個人,不知喝了多少?”
“他死在咱們廠房邊上,是不是又想到我們這裡來鬧了,馬哥,他昨晚來我們這裡了嗎?”老吳問道。
“沒有啊!我和峰兒晚上收拾完一起鎖門回的家,他沒有來,也許來時我們已經鎖門了,就走岔了路,摔下去了,那裡黑燈瞎火的又沒有人經過,還下着雨不陰死才怪呢。”
“就是就是,可憐她媽了,哭的那個叫慘哦,誰聽了心裡都不是滋味。”
“能不慘嗎?早早死了男人,一心一意将魏忠養大,希望給自己養老,卻現在白發人送黑發人,哎,可憐呐。”
“你别說,那魏忠再不是東西,對他媽确實孝順,從來沒有大聲和他媽說過話,常常給他媽買好吃的,也聽他媽的話,”
“那東西就這一件還做得不錯。”
“不過,死了也好,以後我們也清淨了,要不那是個無底洞,何時是個頭?現在把我們都霍霍成什麼樣了?”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着,不一會叮叮當當院子響起了幹活的聲音。
馬萬峰在裡間也聽得很清楚,尤其是大伯那句“鎖了門一塊回的家”,他心裡一緊,
“難道大伯已經看出什麼來了?這麼輕易就被大伯看穿,那别人,那警察能看不出來嗎?”
一顆心又提到嗓子眼上。
馬萬峰傻傻坐在那裡發呆,大伯進來他也沒有察覺,大伯見狀說道:“昨晚沒有睡好,你就躺床上好好睡一覺,有事我喊你。”
大伯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如果有人問起,不管是誰你就說昨晚我們倆一塊回家的。”說完關上門出去了。
馬萬峰心裡亂糟糟的,他既不點頭也不答話,隻有魏忠那狂笑和斷了臂的樣子不停在眼前扭動,他猛地躺到床上,拿被子捂着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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