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槾在十歲之前,那時東槾還沒被奪舍,東槾的生活上面都是由奶娘春娘在照顧着,春娘每每在梨花開的季節就會給她講東槾娘親的往事。春娘講到歡喜處,必然要大哭一場,然後将小小的東槾摟在懷裡,唱着兒歌,一邊唱,一邊拍着東槾的背,還一邊哭得很難聽,像水牛的聲音。
春娘告訴東槾,心放在什麼上,那人就會活成什麼樣,就像她娘親就全身心都放在老爺身上,說到此處,春娘就開始打酒嗝,紅撲撲的臉像是被染了胭脂的茶葉蛋,眼睛腫得都看不見了。
東槾胖呼呼的小手就會去擦春娘的臉蛋,然後說:“阿娘的心肯定在二槾這裡。”
春娘一聽,趕緊捂住東槾的嘴,又警惕的瞧了瞧四周說:“說了叫奶娘,怎麼總阿娘的阿娘的叫,小心夜晚的女鬼從月亮上下來抓二槾,哇!”說完,春娘還會做一個鬼臉下東槾。
東槾每天和奶娘在一起的日子都很歡樂,除了過年那天,她每到過年都會去祠堂跪一晚上,對東槾來說,這天是最難受的,因為冬日很是寒冷,好在大夫人會給她制作溫暖的棉衣。
奶娘,不,阿娘,東槾在心裡都是這樣悄悄叫春娘的。
阿娘會在除夕夜悄悄在半夜在她旁邊祠堂做烤鴨吃,阿娘動作很快,力氣也很大,她會搬一塊大石頭當墊子,然後在石頭架上火盆烤鴨子吃。
東槾則跪在蒲團上問:“為什麼每年都是烤鴨?”
“你那個遠房親爹,在我眼中就是隻鴨,吃幹淨才行,二槾!”春娘大聲一吼,原本瞌睡來了的東槾就會被她這一嗓子叫醒。
“奶娘,怎麼了?”
“奶娘真是不懂你,就憑奶娘這身功夫,那死鴨子還能欺負你不成?”春娘說完,立即就從烤好的鴨子身上掰下一鴨屁股給東槾。
春娘這号人物可是吳氏都不敢惹的人,别看春娘長得胖,可她是會武功的,輕功也極為厲害,何況力氣還大如牛,年輕還走過幾年镖,後因為她去走镖回來,就知道她最好的姐妹欣兒竟然已經嫁人了,還當了人家小妾,不僅當了小妾,還生孩子難産不在了,從此春娘就沒再走镖了。
春娘那一次進東槾小院,就看到一丫鬟還在掐不滿一月的小東槾,那孩子哭得那麼大聲,前院的人硬是沒人來看。春娘氣不過,就跑去當東槾的奶娘了,這一當就是十年。
“奶娘,父親也是因為我把小姨的氣運搶走了,所以才要求在最喜氣的日子把氣運還給小姨。”東槾不吃春娘給的鴨屁股,就這樣跪着,春娘勸不動,就會給東槾弄一個大火盆來,讓她烤,不過每年都會帶來烤鴨誘惑東槾。
東锴一開始說讓東槾除夕去跪祠堂也隻是氣話,後來看春娘每次都這樣來照顧,話也沒收回,但也沒阻止她,東锴對祠堂那是不在乎的,就連他本人一年都不來拜祠堂的,打掃都是由吳氏打掃,一年中的祭祀東家也不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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