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她不該說這句話的。
傅海棠動作一下就停了,表情有短暫的怔愣。
他很聰明,反應永遠快人一步。
所以那些年她不斷折騰他,大事小事都要往他懷裡撲騰,是因為——他在?
所以,那些隻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蠻橫嬌憨,霸道不講理,不是故意折騰他?
那時她眼中全是陳放,傅海棠就信了秘書們私底下說的話:夫人就愛折騰傅董,真是看都看不下去,純純折磨人,這不是逼傅董離婚麼?
但她幾乎不折騰陳總,愛和不愛太明顯。
整個會館霓虹閃爍,音樂回蕩,但在他眼中好似黑白啞劇。
傅海棠回過神,笑了笑自己。
現在才發現,那些年每次他出差回來,宋未雨總會在他辦公室待一天,不準他工作,就一直窩在他大腿上,小嘴巴拉巴拉說自己這裡不舒服,那裡不舒服。
被蒼蠅踢了一腳,都要跟他彙報,然後哭唧唧讓他哄。
他那時還真的以為,宋未雨在故意無理取鬧,故意折騰他,逼他厭煩然後離婚。
原來?
原來……
心裡那口幹枯敗落的井汨汨冒出幹冽的水,慢慢黏合住曾被她踩碎的心。
幾秒的瞬間,他皺緊眉頭想,要不然還是把她留在身邊。
雖然自己的身體、思想好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但是,總有清醒的時候,總可以護着她。實在不行,就發病的時候把自己綁起來,鎖起來,扔到她看不到的地方。
病,總會好的。可是她,不會一直等他。
“宋未雨,你是不是還愛我?”傅海棠緊攥着掌心裡女人的手腕,總是沉穩難懂的眼神有了急色。
他之所以不确定,是因為自從老三出生,她就沒再說過一句‘我愛你’,有的隻是不斷提離婚,不斷深夜喝醉,不斷重複她愛陳放。
在最近的一個月前,她還瘋了一樣求他放手,逼他離婚。
即使今天,她重新給他戴上婚戒,都吝啬得隻說了一句‘我很想你’。
傅海棠知道她深愛過他,但她也曾經親口對他說:“傅海棠,我不會再愛你了。”所以他現在更迫切得想知道,這份愛到底過沒過。
宋未雨躲閃地擺正腦袋,看向舞台,上下亂舞的睫毛揭露她的不安,“你在瞎說什麼。”
現在承認愛他,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以她對傅海棠的了解,他一定會不擇手段留下她。
那陳放怎麼辦?
男人收回翹着的腿,坐直身子,嚴肅認真。
知道她有顧慮,他想把話說開:“宋未雨,你擔心的一切都交給我。我會幫陳放,我保證讓他毫發無損,全身而退。”
“你所有的愧疚,我來承擔。除了你,他要什麼我給他什麼。”
宋未雨眼神動了動,這是傅海棠的承諾。
是世界上最可靠的。
她可以信。
傅海棠看出她的動搖,單手捧着她的臉頰,小心翼翼誘惑着,“寶寶,我隻要你一句實話,你是不是還愛我?我們之間,不是我一廂情願對嗎?”
會場外開始燃放煙花,劃破深藍天幕,大片大片絢麗花朵綻放在剛朦胧的淺夜。
男人眼眸印着花火,誠摯又熱烈,燦如星河。
她心裡沒他,他都上瘾般愛她入骨。若是知道她亦愛他……
藍色煙花綻開時,宋未雨猶豫了,她慌忙躲開傅海棠燙人的掌心,盡力坐在座位另一側,躲着他的體溫和氣息。
“你讓我想想,我得想想。”她已經不敢随便做出回答。
“煙花放完,告訴我答案。”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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