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相瞞,燕某上門是想求購一樣東西。”
兩人說着話,一前一後進了雲間坊内室。
“燕大人這麼說,我倒是好奇了。大人要什麼,差府中下人來便是,竟要親自前來,也不知所購的是什麼稀罕物件?”
謝晚雲是真的有點好奇了。
“實不相瞞,燕某求購之物十分稀有,家中仆役已跑遍了上京城,卻一直沒有找到。都說雲間坊做的是高端绫羅生意,隻是我要的東西,卻比一般的绫羅還要貴重百倍千倍。也不知謝夫人這裡會不會有?”
燕綏之鄭重說道,話語裡卻隐隐透出一絲擔憂和不信任。
謝晚雲的好勝心被挑起來了。
她雙手抱住手臂,上挑的鳳眼微微眯起。清晨的陽光落在她的雙肩,給她周身罩上一層模糊的光暈。
額前飄落了一縷秀發在雪白的臉頰旁輕輕拂動着。
澄澈深邃的眸子,帶着一絲不易覺察的傲氣。
唇邊卻挂上一絲自信的笑意。
燕綏之完全被眩惑了!
他偶爾幾次見到的謝晚雲,都是冷冰冰的。甚至帶着些許陰郁之氣。
他有多久沒有見到她這樣自信而驕傲的笑容了?
久到他幾乎認為那已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那個有着陽光般爽朗笑容的女子終于回來了。
他近乎貪婪地盯着她,一眨不眨。
謝晚雲悚然驚覺!她又看到了燕綏之中眼中那濃得化不開的強烈情感。她不明白那情感從何而來,卻本能地選擇了回避。
她收起了笑容,從容說道:“燕大人說笑了,隻要是說得上名字的貨物,我謝家商鋪都能拿得出來。”
燕綏之垂了眼眸,再擡起時,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謝夫人可聽說過火浣布?”
“火浣布?”謝晚雲微微一怔,她聽說過,卻也沒有見過。隻知道這是一種火燒不透的布。
不僅燒不壞,甚至在燃燒過後,還能清理掉布上面的污漬。因此得名火浣布。
取以火來浣洗布匹之意。
“對,就是火浣布。這種布産自西邊的安息國。前朝之時曾在市面上流通過,因為數量稀少,價格昂貴,不僅平民百姓見不到,就連許多王公貴族也不曾目睹其真容。後來絲綢之路上起了戰亂,商路斷絕,就再也沒有人見過這種布了。”
謝晚雲點點頭。“我知道,你要買這種布是做什麼用的?”
畢竟這種貨物太過稀少,價格又貴得離譜,一般的商家是不會經營的。
燕綏之搖搖頭,“不是我要買,是禮部侍郎劉全劉大人要買。”
謝晚雲眸中寒芒一閃!
禮部侍郎劉全,也是内閣首輔黃炎敬的心腹。和戶部侍郎趙春是一路貨色。兩人的手腕可以說是不相上下。
前一世,謝晚雲便和他打過交道。那時,她在那場宴會上被人暗算出了事之後,
掌管禮部的劉全便以她失貞失儀,有損朝廷顔面,甚至還破壞了倫理綱常為由,上書要求撤銷她鎮國公嫡女的身份,降為官婢。
若非太後力保,她早已成了任人欺淩的官婢,下場隻會更慘。
可笑她還對燕綏之心存幻想,以為他良知未泯。原來他結交的都是這些奸臣佞臣。
謝晚雲,你已是重活一世的人了,竟還這般天真。
燕綏之緊張地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卻見她眼中冷厲一閃而過,很快換上了一副平和之色。
也有些猜不透她的想法。正遲疑間,謝晚雲唇角勾起,眼中滿滿都是嘲諷。
“燕大人果然是聰明人,結交的都是手握權柄之人,當真令人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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