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姑姑——”堇白拖長了尾音,帶上了幾分委曲。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竟泛起了水光。
這下連玉墜都不忍心了,眼巴巴地看着謝晚雲,想替堇白說話又不敢。
“——好吧。”謝晚雲這聲好說出口,自己也長出了一口氣,一身輕松。
“太好了!謝姑姑,你終于答應我啦!”堇白高興得跳起來,差點撞到了頭。
“小心!”謝晚雲一把拉住他,“這是在馬車裡,當心撞到。”
“謝姑姑,那我現在就跟着你回家好不好?”堇白充滿期待地說。
“這,”謝晚雲有些遲疑。畢竟堇白是燕綏之看顧的孩子,每日到遠興侯府來也是多有不便。
可是看着孩子一臉的希望,又有些不忍心。她對誰都能狠下心,包括她自己。偏偏對堇白做不到。
堇白是個敏感的孩子,見她遲疑,立刻就乖巧地說:“謝姑姑不想讓我去,那我就不去了。以後姑姑定一個地方,我每日都去候着,好跟姑姑學武藝。”
堇白又耍了個小小的心機,省略了“謝”字,直接叫姑姑了。
謝晚雲隻做不知,事實上,她挺喜歡孩子這點小心思。
她拉着堇白的小手,說道:“堇白今天先跟我回去,日後在哪裡見面,咱們另行約定好不好?”
笑容從堇白嘴角溢出,像水的波紋般蕩漾開來。
“堇白,全哥兒也跟着謝姑姑學武藝,以後你們要好好相處,不可再打架生事,可做得到?”
堇白笑得見牙不見眼,連連點頭,“姑姑放心,我不和全哥兒打架了,以前都是跟他鬧着玩的。”
謝晚雲有些好笑,這孩子果然是個鬼精靈。
闆了臉教訓道:“我知道,你功夫比他好,也比他機靈,可不許欺負他,知道麼?”
“嗯嗯!”堇白連連點頭,心裡有些小小的吃醋。謝姑姑那麼在乎全哥兒啊。沒關系,隻要以後天天能見到謝姑姑就好了。
說話間,馬車已到了侯府。看門的小厮迎上來行了禮,說道:“夫人,剛才柳姨娘又來了,還把小主子接走了。”
謝晚雲沉下了臉。
柳芸兒最近越來越能作妖,是否是因為她太過寬容?竟讓她登鼻子上臉。
“全哥兒不是去上學了嗎?怎麼又跟着柳芸兒跑了?”
小厮見她臉色不好,頓時有些惶恐,忙道:“柳姨娘帶了好些吃的過來,還說她要帶哥兒去個好玩的地方,哄了半日,哥兒才跟了她去的。”
原來如此。
謝晚雲眸中閃過一絲怒意。
小孩子哪有不貪玩的,柳芸兒便是以這些東西引誘得孩子荒廢學業。
這個蠢貨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難道就為了跟自己作對,置親生兒子的前途于不顧?竟如此糊塗短視!
堇白一直乖巧地站在一旁沒說話,此時見她面有怒意,沉默良久,便上前抓住她的衣袖搖了搖,仰起小臉說道:“姑姑,姑姑,你别急,咱們去把全哥兒找回來吧。”
謝晚雲眸子染上一絲暖意。
彎下腰,冰涼的手指在堇白的小臉上撫了撫。
“不找他,他若知道分寸,自會回來。若隻顧貪玩,找回來也是無用。”
站直了身子,清冷的目光從幾個看門小厮臉上掃過。
那幾人隻覺得一陣寒意,情不自禁地繃緊了身體。
“你們幾個當知曉,你們的身契在誰手裡,月例銀子是誰發的,若是弄不清楚,也不必在侯府當差了。”
這幾人一聽這話,吓得撲通跪倒,連連讨饒。“小的們知錯了,求夫人饒恕小的!”
謝晚雲冷冷地道,“知錯便好,以後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往府裡放。”
“夫人放心!小的們再不敢了!”幾人齊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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