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
顧長生将江海青送回大隊的時候,這天已徹底黑了,白雪照亮了前路,模糊了兩人身影。
“我朋友說了,要是姑娘一直不給他準确的答複,最遲來年春耕之時,他會親自找上門。”
這話随着他遠去的背影,被定格在風雪裡,讓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的江海青一陣淩亂,腦子裡隻有怎麼辦三個字。
嫁!
跑?
會被囚禁!
會被打斷腿!
“連長~”
顧長生冒着風雪回到家。
推門的時候,發現門沒有上鎖。
顯然有人找上門來了,他走了進去,正好瞅了一眼椅子,上面坐着一個人,見他進來喊了一聲。
“怎麼不點燈。”
來人是周少陽,他們連的兄弟。
他裹着軍大衣,頭縮在衣領裡。
整個人懶洋洋地窩在椅子上,雙腿搭在不遠處凳子,帶着濃濃鼻音說道,“你說過不想大夥打擾你。”
這天實在太冷了,他都冷感冒了,就說話的工夫又打了一個噴嚏,鼻涕又流了出來,又接二連三奔波沒啥精神。
“那你還來?”
顧長生聲音淡淡。
好似早知這小子會來。
他摸黑走到牆角的四方桌子邊上,拿起上面的火柴盒,抽出一根細小的火柴棍,劃燃,然後對着煤油燈點燃。
漆黑的屋子。
被橘黃的光照亮。
在黑暗待久了,突然看到光有些不适應,周少陽伸手擋了一下,“連長,咱們做人不能這樣。”
“你打電話,讓我幫忙搞大服裝廠招工頂崗事件,又讓我從公安局撈個姑娘查清那二流子死亡案件。”
“後讓我幫你,把兩個知青安排到你家鄉,再後來你頂着殺人犯頭銜被抓走是我把你保出來,還讓我給你找媳婦。”
“你用完就丢,太不仗義了吧!”
顧長生坐在桌邊椅子上,提着茶壺往破碗裡倒了一杯茶,涼透了,入口真冷,讓他疲憊的神經也得到了疏解。
對于他的抱怨嗤之以鼻,“你這小子在部隊的時候,沒少偷溜出去見相親對象,哪次不是我給你打掩護。”
“少說那些沒的,我已經向上級領導申請了病退,以後不再是你們連長,以後再叫連長,不符合規矩。”
周少陽用手絹堵住流鼻涕的鼻子,鼻子不能呼吸,隻能仰着頭用嘴呼吸,很難受,“連長,你不知道?你申請被壓下了。”
“誰壓的?”顧長生問。
周少陽嗯哼一聲,“你自個心裡不是有數,那位不會讓你走,他還放話了,有病就去治,年紀輕輕沒缺胳膊沒缺腿辦什麼病退。”
那人,是連長的忌諱。
誰提,他跟誰發火。
就算用了其他稱呼,顧長生聽到臉色瞬間愣冷了起來,連帶屋裡的溫度,也跟着下降,可以看出他心情不好。
隻是當着兄弟面。
不好發作,便忍了下來。
察覺氣氛不對勁,周少陽心虛,趕忙擡頭望向門外轉移話題,“連長,嫂子呢?怎麼沒有看到他跟你回來。”
大夥都很好奇,嫂子長什麼樣子?
居然能把人畜不近身、潔身自好幾十年、連師長女兒都看不上的連長搞到手,大家還曾經懷疑他是不是下面不行。
對于江海青。
顧長生一直不知如何是好。
他并未隐瞞,“她現在還不是你嫂子。”
這是什麼屁話!
周少陽急的從凳子上跳起來。
他咋咋呼呼道,“不對啊,你都打了強制軍婚申請,上面也給你們發了結婚證,她怎麼還不是我嫂子,難不成她和你鬧别扭?”
“不是。”顧長生否認。
周少陽遲疑了一下,有些事情雖然不能提,但他還是忍不住多嘴,“連長,難道是因為你生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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