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愣看着眼前關上的屋門,吳幸子揉揉鼻尖,心裡有些暗喜。
人非草木,這單獨趕路的十多天,關山盡對自己的呵護可謂細膩至極,怕他冷怕他餓怕他不舒服,總能掐着點恰好在日落前抵達村落城鎮。上路前薄荷桂花偷偷同他說,大将軍的逐星從不讓人騎的,就連魯先生都沒有那個福氣能在逐星背上坐上一程。
「我想大将軍一定很喜歡您。」薄荷掩着嘴笑說。
「可不是嘛!大将軍還陪您回家過年呢!他可沒為魯先生回過一次京城。」桂花附和。
吳幸子聞言卻隻能苦笑以對,他半點也不希望帶着鎮南大将軍回家祭祖呢!該怎麼同列祖列宗說?
爹爹、阿娘、祖先們,這是我......放在心眼裡的鲲鵬,暫時要同他過一段日子了,請您們保佑鲲鵬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上得了天入得了海,擒得了龍打得了虎,金槍不倒、剛毅不屈。
恐怕爹娘祖先們當晚就會入他的夢,将這不肖子孫教訓一頓吧!
于是這一路糾結地回到家鄉,吳幸子依然沒能想出個兩全其美的好主意。
捏着小錢袋,吳幸子慢步踱到柳大娘家裡,這時間街上連食鋪都收了大半,隻能直接同農家買糧食了。
柳大娘有兩個兒子,家中糧食還算充足,勻一些賣他應當是沒有問題的。
路上三三兩兩的和幾個鄉親錯身而過,吳幸子笑盈盈地對他們打招呼,對方的表情卻十足精彩,先是猛地停下腳步盯着他瞧,接着露出一抹了然的幸災樂禍或同情的神采,最後對他報以複雜得接近扭曲的笑容,即使吳幸子心再大,三五人後也察覺事态有不對勁了。
最後他幾乎是躲着人來到柳大娘家,敲了敲門就聽柳大娘在裡頭拉着嗓門應,接着木扉一開,看清楚門外的是吳幸子後,柳大娘瞠大雙眼,随後啥也沒說就拉着他的手開始哭了。
「娘,怎麼啦?」柳大娘的大媳婦阿秀驚慌地跑出來,在看清楚一臉尴尬的吳幸子後,竟也跟着抹起了眼淚。
「大嫂、阿娘,怎麼啦?」接着連二媳婦阿寶也湊上來。
随後的一刻鐘,柳家大門充塞着啜泣聲,吳師爺手足無措地看着三個女人,張着嘴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最後還是柳老頭出來将人給叫進屋裡,溫柔地拍了拍吳幸子的肩道:「好孩子,回來就好。」嗄?滿臉困惑,但吳幸子也猜到這肯定與路上鄉親們異樣的舉動有關,可柳家男人天生寡言,柳大柳二還沒回來,柳老頭已經坐到一旁抽旱煙,要他一個人勸三個女人别哭,實在有心無力。
沒辦法,他隻好拍着柳大娘的手,蒼白的重複着:「别哭啦别哭啦,哭多了傷眼睛。」女人真正是水做的吧!直哄到吳幸子口幹舌燥,喉嚨都快冒火了,三個人才勘勘停下淚,手忙腳亂地拿水拿果幹給他吃喝。
一口氣喝完一大碗水,吳幸子滿足地籲口氣,但沒舍得動果幹。正想開口同柳大娘買菜呢,柳大娘倒是先說話了:「幸子,可憐的孩子,你是不是又瘦啦?那公子看起來出生富貴,竟然這麼狠心,連頓飯都沒讓你好吃嗎?」「嗯?」吳幸子一時沒聽懂,更顯得茫然無措。而這表情在柳大娘眼中,就變成強忍悲傷,妥妥一副被傷透了心、騙走了身子的可憐模樣。
「唉呀!幸子!是大娘的錯,當初就該阻止你跟着那沒心沒肺的狗東西離開!」看柳大娘義憤填膺的模樣,還有阿秀阿寶淚眼婆娑,同情又心痛地盯着他的眼神,吳幸子也不知怎麼就反應過來了。
他嗳一聲,慌張地搖着雙手:「不不不,大娘您誤會了,海望對我可好了,一天也沒讓我餓着,我住的院子裡還能種黃瓜呢!」「這時節種黃瓜嗎?這可不行啊,不好養大呀!」一提起莊稼,柳大娘的心思就跑偏了。「這大冷天的,你應該種蘿蔔。」「這是這是,我那時候沒想起來,隻覺得他們那裡的人脾氣爆烈了些,種點黃瓜吃,可以安神定志、除熱解毒,送禮應當不錯。」當然還有别樣用途,吳師爺臉皮薄,肯定也不能說給柳大娘知道,畢竟那還是他從染翠大掌櫃給的春宮圖中瞧見的。
都說黃瓜耐吃,哪張「嘴」都能吃。
「阿娘,這時候種黃瓜種蘿蔔都不是要事。」阿秀聽不下去了,他深吸口氣看着吳幸子道:「幸子哥,你千萬别瞞着我們呀!大夥兒都在傳,你被那位公子帶走後,沒過多久就被忘得一乾二淨,那公子後院裡好多美人,聽說他心尖尖上的那位更是美得跟仙女似的,李大娘他們都說你肯定是被厭棄了,那位公子哪裡看得上你。」「哼,歹瓜厚籽歹人厚言語,李大娘那些人天生臭嘴,見不得幸子哥過好日子。」阿寶人就率直得多,撇撇嘴啐罵了句。
「可最近大夥兒都在傳這些話呢,還說幸子哥說不定連年都過不了就被趕回來了。」阿秀抿抿唇,小心翼翼瞧着吳幸子:「要是那位公子對你好,怎麼沒留你過年啊?」「他說......」吳幸子臉猛得一紅,人顯得有些扭捏。畢竟這可是一起祭祖的大事呢!
「說什麼?别吊大娘的胃口了!」柳大娘可等不了,急切地催促。
「欸,他說、說陪我回家過年祭祖。」話落,吳幸子但凡露出的肌膚都泛紅了,心裡羞得要命,卻也甜滋滋得彷佛沾了蜜似的。
盡管心裡知道關山盡與他之間必不會有什麼未來,他也一向堅定地以搜集更多鲲鵬圖為人生志向,然而多多少少的依然為了關山盡的體貼寵愛而動搖了些許,要說山盟海誓那是不必的,偷些小甜蜜卻是别有一番風味。
「這是說,你真同他結契啦!」柳大娘眼尾還帶着哭過的紅呢,這下轉眼就笑得見牙不見眼。「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你是個好孩子,那位公子有眼睛就該知道疼惜你。哈!趕明兒我就去李家,狠削那老娘兒們給你出口氣!」祭祖是大事,外人自然沒可能也沒那個資格參與,既然都到這個份上,名分肯定是定下來了。結契雖不比婚娶那般繁瑣,隻需去縣衙裡辦個手續登記個戶口也就行了,卻也都會宴請親朋好友沾沾喜氣。
「你們要在哪兒宴客啊?啥時宴客啊?」柳大娘叠聲問,直把吳幸子問得招架不住。
他連連搖手:「大娘!大娘!我們沒有結契啊!他隻是陪我過個年祭個祖,初十之前就要回馬面城了。」「嗐!都來祭你家祖先了,結契那是早晚的事情。」大手一揮,柳大娘轉身鑽進廚房裡,不一會兒就拿了一條臘肉、幾根蘿蔔、一顆大白菜、還有四顆雞蛋走出來,一股腦兒塞進吳幸子懷裡。
「喏,這是大娘送你們的,以後你在馬面城要是被欺負了,盡管回來找大娘,一定替你出氣。」愣愣地看着手上的食物,那塊臘肉肉肥膘滿,色澤油亮很是誘人,肌理層層分明沒有半點模糊的地方,他咽口唾沫便把臘肉塞回大娘手中。
「大娘,我今天确實是來找你買些米啊菜啊的,夠我與海望吃一餐就行了。他拜托朋友辦置了年貨明天就到,這塊肉您留着自己吃,幸子心裡知道你疼我。」「那位公子倒是細心啊。」這段話聽得柳大娘心花怒放,也不推辭收回了臘肉,卻無論如何不肯收幸子的買菜錢。
沒辦法,吳幸子隻能收下柳大娘的心意,帶着菜、雞蛋以及一升米回家,半路上就愈着打掃完等不到人,索性出來找的關山盡,将東西都接過去了。
「這些菜夠你吃嗎?」調侃着掃了吳幸子腰肚一眼,他臉色微紅,赧然地垂下腦袋。這模樣讓關山盡心頭一陣火熱,要不是在大街上,周圍有些零零星星的路人,還真想将人摟進懷裡吻個夠。
「家裡就剩一些鹽巴了,怕你吃了不舒服。」吳幸子最近倒是養成習慣,與關山盡并肩的時候下意識就會拉他胳膊,兩人姿态親密,後頭不知不覺就細細碎碎地議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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