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晏看着唐招妹,歎了口氣。
顧蓉月則是一種關愛智障的眼光,摸了摸唐招妹的頭。
夫妻倆對視一眼:這孩子肯定是被肚子裡挨的那頓闆子打傻了。
唐清晏解釋道:“其實吧,衙門那獎勵,一開始我都沒指望能兌現。”
唐招妹驚訝:“……可、可衙門不是張榜懸賞了麼!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貼在告示欄上,大夥都知道,難不成還能耍賴皮!?”
“怎麼不能?這世上很多時候,不論對錯,隻看利益,那姓崔的是嫌銀子多燒手嗎?再說,規則是他定的,他說是你就是你,不是也是;他說不是你,就不是你,是也不是。”
這一串是啊不是的,繞的唐招妹好不容易才理清楚頭緒,又聽老爹繼續分析:
“我估摸着,是上頭有人盯上這事,給縣令施壓,敦促他辦好此事,他才舍得兌現承諾,給咱們賞金。”
“這一千兩,崔明程給的不情不願,給了上頭盯他的人一個交代後,他一個本地的父母官,想整治咱們,跟玩似的。”
“更要命的是,咱們父子見過他在黑鹽礦裡的狼狽樣子,别看他當時一口一個大哥恩人的叫的歡,這人哪,一旦翻身,第一劍砍的就是見過他不堪樣子的人。你想想,他一個地方官,在自己轄區内,被猖獗多時的土匪劫了,還扒光了衣服,這事多丢人?咱爺倆知道這事,能有啥好下場?”
唐清晏做了個抹脖子咔嚓的動作,吓的唐招妹一個哆嗦,後怕道:“咱們救了他的命,他忘恩負義!爹、他、他不會想殺人滅口吧!?”
而後唐招妹一臉恍然大悟:“爹,所以你編了個瞎話,就成了崔大人舍身入虎穴營救老百姓,他當時有狼狽,就說明他多舍生忘死,是多好的官!這下,周全了崔縣令的面子,他就不會記恨咱爺倆了!爹,你可真聰明!你這麼聰明咋沒給我遺傳點呢!”
唐若年突然開口:“不止如此。”
“啊?還有啥?”
唐若年年紀雖小,卻是一副從容模樣,徐徐分析道:“黑鹽礦的事,水極深,那死掉的前任縣令不過是走狗馬前卒,背後之人紋絲不動,不知勢力有多大。爹将功勞全推給了崔明程,也是将風險推給他,以後萬一有人因此事報複,隻會沖着崔明程去,咱們這種不入眼的小人物,就安全的很了。”
“再說,虛名什麼的,過個把月大夥就抛諸腦後了,而用虛名換來的裡正肥差,實在是劃算。”
唐清晏贊許的沖唐若年點點頭:這小子,聰明,像自個!
唐招妹根本沒想到這麼多層深意,聽的一愣一愣,豎起大拇指:“爹,你可真是老奸巨猾”
唐清晏被他這亂用的成語氣笑了,脫了鞋追上去就是一頓打:“臭小子,我怎麼就給你生了張嘴!”
唐招妹抱頭鼠竄:“爹,我這是誇您,誇您!哎呦哎呦,别打臉!明個出門收麥頂着滿頭包,讓鄉親們瞧見了多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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