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看書

第62頁（第1頁）

安甯醒來之後沒多久，安爸對甯寶兒說：“安甯叫你進去。”

甯寶兒小心翼翼地進到病房裡，安甯透過呼吸機靜靜地望着他，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呼吸機上一片水黴。

安甯說：“寶兒，可能，以後每天你都要多念幾篇《小王子》給我聽了……”

甯寶兒一下子就哭了，眼淚沿着他的臉蛋一滴一滴往下掉，安甯說：“寶兒，到哭啊……寶兒哭了，我也很難過的……”

甯寶兒每天就給安甯念《小王子》，他還是有很多字不認識，他就讓安爸給他買了一本字典，安甯昏睡的時候他就自己看，不認識的字查字典，标上音标，安甯醒來的時候他就念給他聽。

因為之前太懶了，他現在每天要念好長好長一段，他恨不得再多念一點，因為他怕他還沒有念完，安甯就再也醒不來了。

可是安甯醒來的時間越來越短，醒來的時候也是迷迷糊糊的，要被醫生們圍着檢查，留給甯寶兒的隻有那麼可憐的一點點時間。

甯寶兒自己都把《小王子》看了三遍了，可是給安甯一遍都沒有念完。

有一天，安甯睜着眼睛，靜靜地聽着寶兒念書。甯寶兒說：“‘當你在夜裡望着天空時，既然我就在其中的一顆星星上面，既然我在其中一顆星星上笑着，那麼對你來說，就好像滿天的星星都在笑。隻有一個人，看見的是會笑的星星！’”

安甯聽了，慢慢地笑了起來，他望着甯寶兒，眼睛裡一片水霧。他伸出手來，握着甯寶兒的手，甯寶兒聽見他說：“‘今天夜裡……你知道……你不要來。’”

甯寶兒知道這句話是小王子說的，他緊緊地拉着安甯的手，低聲說：“‘我絕不離開你。’”

安甯說：“‘我看上去會很痛苦……會有點像死去的樣子。就是這麼回事。你還是别看見的好，沒這必要。’”

甯寶兒的眼淚一顆一顆流了下來，他說：“‘我絕不離開你。’”

安甯說：“‘你會難過的。我看上去會像死去—樣，可那不是真的……’寶兒，你望着天空，看到星星了……就是看到我，我會變成小玉子，在我的星球上看着你……”

甯寶兒被大人帶出去了，許多白大褂湧進了安甯的病房。甯寶兒被甯爸抱了起來，甯爸低頭親了親甯寶兒的臉蛋，這是除了甯寶兒剛生出來那會兒，甯爸第一次親他。

甯寶兒問：“爸爸，你和安爸有一天也會離開我嗎？”

甯爸說：“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有一天，我和安爸都會離開你的。不過寶兒不用傷心，我和安爸肯定會一直保護着你。”

甯寶兒抓着甯爸的領子，放聲大哭，他說：“我不想讓你死，我不想讓安爸死，我不想安甯死……我不想太爺爺死……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們保護我，你們不要死……”

甯緻遠抱着哭泣的兒子，望着從病房裡走出來的安逸塵，安逸塵遠遠地望着他，對他慢慢搖了搖頭。

甯緻遠知道，總有一天他和安逸塵都會走到這個盡頭。

他隻希望，他們在走去盡頭的路上，不要分離。

-

【對我來說，這是世界上最美、也最傷感的景色。……而要是你們有機會路過那兒，請千萬别匆匆走過，請在那顆星星下面等上一會兒！如果這時有個孩子向你們走來，如果他在笑，如果他的頭發是金黃色的，如果問他而他不回答，你們一定能猜到他是誰了。那麼就請你們做件好事吧！請别讓我再這麼憂傷：趕快寫信告訴我，他又回來了……】

——摘自《小王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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