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聞點點頭,道:“我記得很清楚。”
“你妻女和家裡的一條狗都失蹤了,家裡發現了幾項不正常的線索,你判斷兩天前你家裡一定發生了某種意外,于是你在市局報案,做了登記。這部分的卷宗依然保存完好。由于你在甯市市局的地位,所以你報案後,局裡很重視,連忙派了大量人手進行附近的人員走訪工作。很快,調查到有一名收廢品的年輕人,在案發後失蹤了。你親自去了那人的出租屋,提取了此人留在出租屋内的指紋,發現該人的指紋和遺留你家衛生間内的那一枚完全相符。你又對他屋内的東西進行詳細勘查,确認他是左撇子,并且抽利群煙。利群煙是中檔煙,收廢品裡的人中,大都抽很便宜的煙,此點顯得很奇怪。随後,警方将該人列為了嫌疑人,經過房東和其他幾個相關人員調查,他們說此人剛來才兩天,印象很淺,隻記得身高170多點,體形略偏瘦,長相很普通,由于接觸很短,無法描述繪出他的長相。但房東記得他來租房時聊了幾句談到過,他是杭市城西一帶的農民。杭市人大部分都抽利群,所以你認為他是杭市城西一帶的人是可信的。可惜八年前那個時候,手機還是相對的奢侈品,社會上大部分人沒手機,否則房東租房一般都會留下對方的手機号碼,一查身份立刻清楚了,再也沒有後面的這麼多事了。”
駱聞默不作聲。
嚴良繼續道:“随後,你請求局裡聯系杭市的警方,協助查找這樣一個人。但由于線索太少,隻知道對方是杭市城西一帶人,二十多歲,身高體形長相很普通,抽利群煙,是左撇子,盡管有他的指紋,但杭市的警方也根本無從查起。你先後多次懇求市局催促,但一來杭市不歸甯市管,查找這樣一個模糊的人難度太大。二來你家中門窗未發現被撬痕迹,所有地方都沒發現血迹,所以無法以命案立案。不以命案立案,自然警方也不會投入足夠人力去查了。于是,這個人怎麼都找不到了。”
駱聞抿着嘴唇,牙齒咬緊。
嚴良咳嗽一聲,突然提高了語調,正色道:“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你居然會犯下這麼大的罪,殺害這麼多的人。你犯罪的目的不是殺人,而是找人!當我想明白你這個目的時,坦白說,我整個人不寒而栗!”
嚴良激動道:“我在警界這幾十年,接觸過各種各樣的案子,看到過各種各樣的兇手,見識過各種各樣的犯罪動機。有的是意外,有的是為錢,有的是仇殺,有的是因情,有的是為了栽贓陷害。可是我做夢都沒想到,竟然有人連續殺人不為别的,隻為要發動警察,幫他找出另一個人!”
“關于你妻女失蹤的真相,你一無所知,甚至對于那個出現在你家中的人的情況,你知道的也很有限。你僅有的線索是他二十多歲、身高中等、左撇子、抽利群煙,杭市城西一帶的農民,有他的指紋。你為了用你一己之力,把這個人找出來,于是到了杭市城西,連續犯下命案,每次犯罪中,都故意巧妙地留下這幾條線索,除此之外的犯罪過程,你處理得一幹二淨。你很清楚,在這幾條有限的證據面前,警方想破案,隻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海量比對指紋,找出這個人。同時,你必須要犯下驚天大案,才能迫使警方足夠重視,投入足夠的警力去比對指紋,幫你找人。所以你要嚣張地留下‘請來抓我’四個字,挑釁警方。你每殺一個人後,就等着警方去海量比對指紋。可惜,盡管警方每次都去周邊比對了,卻都沒找到人。你認為杭市城西一帶這個範圍太大了,每次的比對往往也是在案發地附近進行,所以你不斷在城西不同的區塊犯罪,目的就是利用警方不斷投入的警力,把整個城西的所有人比對個遍,幫你找出這個指紋的所有人來。”
“所以,更多的犯罪細節都可以解釋了。你很清楚,時隔多年,那個人的身高大緻不會變,但他的體形也許變了,也許現在是個胖子了。你無法确定,你不知道對方的體重。所以你每次犯罪中,都處理了地上的腳印,避免讓警方通過腳印确認出兇手的身高體重,從而去比對指紋時,可能會錯過真正的那個人。但是經過四次後,警方依舊沒找出那個人。你感到很着急,希望提供警方更多的線索,更大範圍地去比對。于是你在殺害孫紅運時,原本他是在馬路邊的綠化帶旁被你襲擊,你殺死他後,卻把他拖過了綠化帶,帶到裡面的水泥地上。你這麼費力,隻不過想借他的手,留下‘本地人’三個字,告訴警方,兇手是杭市本地人這一點。綠化帶裡的泥土很松軟,根本無法寫下足夠清晰辨認的字。馬路旁鋪的地磚很硬,如果留下字,需要很大的力氣,不符合一個臨死掙紮人的狀态。于是,你隻有把他拖到了水泥地上,那裡才能最好地留下‘本地人’這三個字。而你要把他拖過綠化帶,必然要踩到綠化帶上,你不願留下腳印,所以穿了他的鞋子,并模仿死者被拖行的足迹特征,把人拖過去,使受力分析無法準确判斷你的身高體重。”
嚴良歎息一聲,繼續道:“其實,在你自己的内心中,我還是看到了一點點的良知。因為,你内心是厭惡犯罪的,過去你的思想是,任何理由的犯罪都是可恥的。可是你為了自己找尋妻女失蹤的真相,為了找到那個出現在你家裡的陌生男人,你還是選擇了殺人,殺了很多人。從你自身角度出發,我相信,你也認為你是個自私的人。你為了尋找答案,去殺人,可是以你的本性,你無法對普通人下手。于是,你用曾經的賬号,登錄了公安内網,專挑居住地登記在杭市城西一帶的刑釋人員下手。我已經找人查過,你三年前雖然辭職了,但你賬号一直有登錄公安内網的情況。”
駱聞平靜地道:“我雖然辭職了,但偶爾感興趣了解一下公安内部動态,這應該不算什麼吧。如果不合規,停掉我的賬号就行了。”
嚴良皺着眉望着他:“你還不認罪嗎?”
駱聞笑了笑:“我覺得這個故事很新穎。”
這時,審訊室門敲了兩下,記錄人起身去開門。
趙鐵民推開門,朝裡望了下,目光在駱聞身上停留了幾秒,随即對嚴良道:“問好了嗎?”
嚴良大聲道:“差不多都交代了。”
趙鐵民笑着從身後拉出了兩個人,正是朱慧如和郭羽。兩人看到駱聞,都不禁瞪了眼,但随即表情恢複正常。
駱聞連忙大聲道:“嚴老師,你的故事很有趣,不知道有沒有證據支持?”
趙鐵民咬了下牙,說了句:“那好,你接着審。”他忙關了門,把朱慧如和郭羽帶走了。
等他走後,嚴良道:“不用再掩飾了,剛才朱慧如和郭羽兩個人你看到了吧?他們看到你被抓了,一定心理防線頃刻崩潰,很快和盤托出的。即便你前五起命案依舊不肯承認,但隻要他們倆交代,對你的效果一樣。”
駱聞恢複了平靜的表情:“是嗎,朱慧如我認識,面館的,另個男的?我見過幾次,叫不出名字。不知道他們跟我有什麼關系。”
“他們倆殺了徐添丁,而你,幫助他們僞造了現場,躲過了前面幾次的調查。”
“是嗎?這也和我有關?”駱聞一聲冷笑。
“證據在于徐添丁的案子找到了同樣的指紋。”
“這是我的指紋嗎?如果不是,好像似乎絲毫不能說明跟我有關吧?”
“那一晚的經過,還需要我重複一遍嗎?”
“我想聽聽在你的故事版本裡,我又和這兩個幾乎不認識的小孩子有什麼瓜葛。”駱聞笑了下。
嚴良道:“9月8日晚上,朱慧如和郭羽在某種情況下殺死了徐添丁,我想他們本意并不是殺了他,而是意外,因為他們倆都不像敢殺人的人。徐添丁頭部被石頭砸了,以及前身的三刀,是他的原始傷。兩人意外殺死徐添丁後,你第一時間出現在了現場,不知你們間進行了何種對話,總之,最後你幫助他們掩蓋了罪行。首先,由于不是你本人親自犯罪,犯罪現場簡直一塌糊塗,到處都是線索證據,你無法把現場徹底清理幹淨。于是你想出了把屍體擡到旁邊樹叢裡藏起來,而在第二天淩晨,弄了幾百張折成心形的百元大鈔,放在現場周圍,引路人進來找尋,從而颠覆性地破壞了現場。其次,朱慧如去送過外賣,這點想必很快就會調查出來,無法隐藏,那樣一來,警方也會将她列為重點嫌疑人。于是你馬上想到了要為他們倆制造不在場證明。怎麼制造呢?你讓他們先回去,故意走到監控下面,讓監控記錄他們回家的時間。随後,在徐添丁手機裡找出微信他說的話,錄到你手機裡,撥打了他通話記錄裡最常聯系的朋友電話,打通後,播放這句話挂斷,僞造成徐添丁是在10點50分遇害的假象。這還不夠,你為了讓朱慧如和郭羽的不在場證明顯得無懈可擊,你還讓郭羽回去後,特地跑到便利店買藥,有了人證的證明。同一時間,你在現場細心地割劃着徐添丁的身體,留下血條,顯示兇手殺人後停留現場很長一段時間割血條。如此雙重保險足夠給他們制造不在場證明了。其三,徐添丁心髒處的一刀,拔刀時必然濺出了大量鮮血,我想朱慧如衣服上一定有不少血。于是你要郭羽把朱慧如背回去,免得被路過的人發覺。但背她回去需要理由,所以,我相信朱慧如腿上受傷,也是你想出來的。你真的很細緻,她受傷後,你故意讓她先穿牛仔褲,符合女性愛美的心理習慣。同時,警察看不到她的傷,會懷疑她撒謊。可是當她再穿短裙露出傷口後,警察對她的懷疑心理當然就煙消雲散了。其四,一定是你在案發後買了把新的同款水果刀,交給了朱慧如,讓她在必要時候拿出來,展示給警方一把新刀,更打消她的嫌疑。可惜,這一條朱福來并不知情,我想朱福來可能是想替妹妹掩飾罪行,于是兩個人的話說反了,差點露出馬腳。其五,面對警方的問答技巧,也一定是你當晚的晚些時候找到他們倆,告訴他們的。其六,你做了雙重保險,你留下了李豐田的指紋。一來警方肯定會對可疑對象比對指紋,發現朱慧如和郭羽都不符合,自然就會排除。二來,一旦警方發現這指紋是連環命案的,那麼更會徹底排除朱慧如和郭羽的嫌疑,因為他們不可能是連環命案的兇手。并且你格外細心地故意把留有指紋的易拉罐放在樹後,造成兇手沒看到這個易拉罐,忘記擦除指紋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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