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您也——”這原本該是段既溫馨的對話,穆羨魚卻還沒來得及感動,便忽然反應過來了自家母後話中的意思,神色便不由微變:“所以——兒臣跟墨止的事情,其實您也是一清二楚的嗎?”“你這個‘也’字用得不好,本宮可從始至終都是親眼看着的,再怎麼也要比你父皇清楚得多了。”皇後認真地糾正了一句,望着自家這個向來慣于裝作雲淡風輕的兒子總算帶了點瀕臨崩潰的神色,眼中便帶了幾分滿意的笑意,點了點頭轉身道:“好了,不要站在這裡說話了。你們随我去那間密室裡,抓緊時間把剩下的力量都吸收幹淨再說。”“母後——”穆羨魚下意識喚了一句,又低下頭支吾了半晌,才抿了抿唇緩聲道:“母後,您既然一直什麼都知道,也該知道兒臣這一世的陽壽就隻剩下不到一年了。這些力量就算吸收了,其實也沒什麼大用處,反倒不如留給身後人……”如果說他與父皇不過是生疏,對着這位素未謀面的母後,就已隻能算是陌生了。他從不曾與母親相處過哪怕一日,也不知究竟該如何說話做事才是講究分寸,隻能忐忑地輕聲說了一句,便站在原地等候着自家母後的反應。叫他意外的是,皇後卻并未如他想象中那樣一般悲痛不舍,隻是招了招手示意他跟進密室裡來,又示意後面的小花妖将門關好:“所以要我說,你這孩子的鬼主意有不少,可有時候卻實在是有些容易鑽牛角尖——你說得這樣支支吾吾的,還不是怕為娘心中難過麼?”穆羨魚已經習慣了自家父皇動不動就後悔心痛的架勢,本已準備好了再安慰母後一回,卻沒料到居然得到了這樣的一個答複。神色不由微怔,下意識便輕輕點了點頭:“之前和父皇說的時候,父皇的反應就很是激烈,把兒臣也給吓了一跳……”“那是因為你父皇好歹還要多活上幾年,心痛他居然要白發人送黑發人——本宮都在這裡待了二十來年了,好不容易能來個兒子陪着,本宮有什麼可不高興的?”皇後一本正經地應了一句,說出來的話卻叫穆羨魚不由張口結舌,愕然半晌才心服口服地點了點頭:“您說得倒也——也不是沒有道理……”“你父皇心思太重,動不動就容易繞進他自己的念頭當中去。本宮卻沒有那麼多的講究,再怎麼也是本宮肚子裡爬出來的孩子,難道死過了一次就不是了?本宮也死過了一次,不也依然是你的母後麼?”拍了拍這個兒子的背,皇後仔細望了望他的身形,才終于略松了口氣,欣慰地點了點頭:“還好,原來不駝背——那時我剛身死之時,曾得玄武前輩點化,說你是祿存星臨世,等你歸位時我便也可與你一同去那玄武殿之中。實不相瞞,為娘在看到了咱們家那位先祖的樣子之後,心情實在是複雜得難以言表……”“兒臣也是這麼覺得!”聽到自家母後居然和自己的念頭不謀而合,穆羨魚隻覺感動得不成,連忙點了點頭,又忍不住控訴道:“而且先祖他說話又實在有些慢,兒子自诩不算是性子太急的,卻也幾乎難以同先祖流暢地說上幾句話——幸好母親也一起去玄武殿,再加上墨止也在,咱們一家人總歸還能好過一些了。”“你居然覺得他說話隻是‘有些’慢,看來你的性子确實是不算急的。”皇後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又心有餘悸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高家曆來以玄武血脈為傲,我當初知道我居然有玄武血脈時,也是說不出的高興——但是平心而論,在親眼見過了先祖之後,我其實是有一點懷疑我将來的命運的……”“兒臣又何嘗不是呢——青龍朱雀二位前輩自然不必說了,就算是白虎前輩,雖說看着可愛有餘威猛不足,可飛白那耳朵跟尾巴也算是無傷大雅的裝飾。哪像兒臣就隻能拿着個龜殼,幸好還不用背在背上,不然兒臣真要仔細想想叛逃出玄武殿的法子了。”穆羨魚不由失笑,卻也頗有同感地附和了一句。又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了一圈這間傳說中的密室,眼中便不由帶了幾分驚異,搖了搖頭感歎道:“兒臣現在算是知道,為什麼才生了兒臣那幾年,國庫一年比一年要窮了——莫非金子都被挪到了這裡嗎?”“當時我發現自己身中劇毒,又不願叫你父皇知道實情,便同他說我是因為懷了你才會身體虛弱,需要一間密室靜養。所以你父皇才會在這裡傾全國之力修建了這樣一間密室,誰知傳了出去,居然就成了本宮因為壞了别人的孩子,結果被你父皇給打入冷宮了。”皇後無奈地搖了搖頭,匪夷所思地歎了口氣,目光卻也不由微微黯淡:“後來我的身體日漸衰弱,實在不願叫你父皇見到那個狼狽的樣子,便将這一間密室封閉,禁止任何人再來探視。卻也因此沒能來得及和你父皇解釋清楚,以至于他竟一直都以為真的是你的錯,所以才對你那般冷淡,甚至受了那麼多的苦……”穆羨魚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居然是這麼個離奇的情形,怔忡了半晌才無奈地搖了搖頭,淺笑着低聲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虧得兒臣居然還以為自己的身世有多悲慘,卻原來不過就是一場誤會……母後放心,兒臣倒也不算是受苦,就像父皇說的,二哥他打小被保護得好好的,所以父皇對他怎麼都不放心。不像兒臣從小就把什麼風浪危險都經曆過了一遍,如今就算再有什麼,也不至于叫兒臣覺得受不住的了。”望着這個兒子眼中仿佛一切安好的溫然笑意,皇後卻也終于忍不住擡手撫了撫他的額頂,極輕地歎了一聲:“傻孩子,還真是沒見過娘,就不知道天下當兒子的都怎麼和母親相處了——哪有孩子在娘面前還偏要故作堅強,裝得好像是什麼事都沒有一樣的?天下當娘的不都是一樣,就是用來叫孩子來哭訴委屈的麼?”“可是——娘,您兒媳婦還在這兒呢,總不能叫兒子當着墨止的面對着您嚎啕大哭吧……”穆羨魚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攬過了在旁邊聽得認真至極的小家夥,無奈地低聲應了一句:“本來兒臣的地位就不大穩固,父皇跟二哥又一個賽一個的沒安好心,萬一将來墨止真成了驸馬,您叫兒子如何自處啊……”墨止還記得當初小哥哥想起娘親時候難受的樣子,也眼巴巴等着小哥哥能借着這個機會痛痛快快地發洩一回,卻沒想到居然因為是自己的緣故,才叫小哥哥不能放心哭出來。連忙從袖子裡頭掏出了個袖珍的小花盆,迎風一晃便化作了尋常花盆的大小,端端正正地放在桌上,又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包土細細灑了進去。被小家夥麻利的動作引得不由微愕,穆羨魚詫異地望着他忙來忙去的陣勢,忍不住擡手拉住了小家夥的手臂:“墨止,你這是要做什麼?”“噓——小哥哥等一等,馬上就好。”墨止将食指豎了起來,一本正經地噓了一聲,将土用力壓實,便化作一道白光一頭紮進了花盆裡。再定睛看時,便隻剩下一株白芷花在花盆裡晃來晃去地把根紮穩,又沖着兩人一本正經地招了招葉片:“小哥哥現在可以放心嚎啕大哭了,我隻是一朵花,我什麼都看不到的!”作者有話要說:ヾ(°▽°)ノ反正我信了!卡住了看着花盆裡頭栩栩如生的小白芷花,穆羨魚不由啞然失笑,無奈地扶了額,百感交集地輕歎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好像忽然就沒那麼想哭了……”“你們家這小花妖真可愛,還有沒有别的花,能送給我養一盆嗎?”皇後擡手摸了摸白芷青翠的葉子,輕笑着問了一句。小花妖被她碰上來便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卻還是努力地繃緊了葉子,一動不動地挺立在花盆裡頭,假裝自己還是顆普通的白芷,隻有葉尖還忍不住微微地打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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