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清酌問:“你一直在等我嗎?”梨花白了又落,他等得都忘了要和三哥說什麼了。可有一句記到現在,桑落認真地說:“我在等三哥,三哥也在等桑落釀新酒。”崔清酌恍惚想起,他好像對小桑落說過“好好學釀酒,釀好了三哥先嘗”一類的話。眼盲時的歲月連同曾經遇見的人和事一起,被他刻意遺忘,之後每次想起都是一番傷筋動骨。可此刻也許是知道那段時光裡有個小孩坐在梨樹下等他,崔清酌突然很想回去抱一抱小桑落。——藏在歲月中的魑魅魍魉終于散盡,隻餘一樹繁花。長天澄淨,暮色碎了一地。桑落安靜地站在檐下,天邊一行大雁很遠,崔家的熱鬧也好像很遠,兩個人隔着一扇窗,彼此不見,又仿佛什麼都已經看見。崔清酌啞着嗓子說:“不是說讓我嘗梨白嗎。”“對對,”桑落從随身帶的小兜裡掏出一個陶瓷小酒壺,隻能裝兩三口酒,他攥着崔清酌的衣袖,摸索着把酒壺塞到他手裡,有些期待地說:“三哥,你嘗嘗。”崔清酌拔開酒塞,濃郁的酒香彌漫,他喝了一口。“好喝嗎?”桑落還在問。崔清酌随手将酒壺放在桌上,撐起竹簾,尋着話音在含笑的唇上落了一吻,醇厚香甜的梨白在糾纏的舌尖炸開。陶瓷小瓶被崔清酌碰倒咕噜噜地滾到地上,梨白灑落在衣袖,酒香和着暮色融入秋風。歲月一壺相思滿袖,與你同醉。八月十三,宜嫁娶。迎親的大船載着新婚的一對新郎從邑河順流而下,唢呐喇叭鑼鼓喧天。崔家少爺娶了自家的釀酒師傅,永濟城自古的規矩,流水席要擺在邑河邊,新釀的百壇梨白香飄數裡,滿城驚動,都來嘗一嘗崔家的新酒,再恭祝新人百年好合。崔家的流水席旁邊就是劉家的,邑河裡潑了桑落酒,順着水流香了滿城。總有人要提起崔劉兩家的沒成的姻緣,再比一比誰家的酒好喝。家長裡短,都是世俗裡的熱鬧,良辰美景,也是世俗裡的歡喜。夜幕降臨,崔家熱鬧了一天,貼着喜字的大紅燈籠高高挂在屋檐。省卻了紅綢,桑落握着崔清酌的手一起走出來。“吉時到——”喜慶話一句接着一句,桑落的手心都是汗,崔清酌捏着他的手指,讓他别緊張。紅燭高照,桑落側頭看着崔清酌,他從記事起就知道三哥已經定親,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能嫁給他。他們攜手,先拜天地,後拜高堂。繡着雲水紋的紅色衣袖纏在一起,周圍安靜下來,衆人看着他們對拜,禮成。尋尋常常,許下白頭約。其他人從新房離開,月離是最後一個走的,貼心地合上了門。桑落微微松了一口氣,揉着臉看崔清酌,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笑。他的腳尖踢着地,鈴铛聲清清脆脆地響着,崔清酌揉着額頭懶懶地說:“先把頭冠取掉吧,太沉了,扯得頭發疼。”“三哥,我不會。”桑落以前沒梳過這麼複雜的發式,又怕扯疼崔清酌,東摸西摸就是不敢下手。崔清酌握着他的手指,“先把這一根抽出來……”他分明自己就能取下來,非要慢慢教桑落,桑落也不覺得煩,一邊學着解發冠,一邊一句一句地和崔清酌說話。“三哥,師兄說我成婚後他就去李家。是因為我師兄才走的嗎?”“誰和你說這樣的話?”“他們都這麼說,”桑落拉着崔清酌站起來,“不過我想,師兄沒有生我的氣,我才不管别人怎麼說。”崔清酌點頭:“你師兄尊重釀酒,所以不生你的氣。”“師兄的酒起的名字好聽,我的不好聽。”孟皎的新酒未成,桑落還不能和崔清酌說叫什麼名字,“三哥,你幫我換個名字好不好?”“好聽,不換。”他捏着桑落的耳朵,還待說話,就聽桑落說:“三哥說好聽,那就不換了。”桑落對嫁給三哥這件事漸漸不再緊張,他有說不完的話,心裡又明白地知道,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慢慢說。精緻的發冠并排放在梳妝台,鏡子裡映着紅燭成對人影成雙。繁複華麗的喜服也被脫下來,同樣的衣服被随手扔在榻上,胡亂堆在一起。亵衣也是紅的,崔清酌不常穿這麼濃豔的顔色,許是燈光太亮,他眉間郁郁散盡,隻剩且插梅花醉洛陽的俊逸。“三哥。”“嗯?”桑落紅着臉說,“三哥今天真好看。”“好看也不能當飯吃。”崔清酌失笑,“餓不餓?”結婚看着喜氣洋洋,内裡卻是兵慌馬亂,兩個人今天都沒吃什麼東西,桑落站起來,“我找找有沒有可以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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