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九哥垂手領訓,這位母親的教導比他們父親還要靠着些譜兒。申氏說完兒子,再一想丈夫,不由又頭疼了起來,也罷,終歸他還是知曉些理數,也就這一癖好而已。頭前嫡長的大哥兒,與九哥生得倒有些兒像,申氏費了多少心力,郦玉堂依舊待大哥不多不少,該是嫡長的體面皆有,也用心教導,然說到親近,卻實不足。既然他一慣如此,申氏也就不挑不争了,他不教的,她教!婦道人家于外事上頭難免有所不足,申氏也不覺有甚不好,亞聖還沒爹呢!打發走了六哥九哥兄弟兩個,申氏不免先将五姐的事情放到前頭,五姐終是女兒,京裡難免不将她當回事兒,五哥男兒,京中王府輕易也不會叫他娶個見不得人的媳婦兒。想上一回,申氏又犯了愁,這間哪有恁多好人叫你挑選的?申氏眼睛裡看好的兒郎,倒是有兩個,一個便是李侍郎的孫子,已與四姐定親,另一個是盛凱,這小秀才卻是要留與六姐的。否則盛家父母尚在孝中,便要登門說兒女親事,也很不相宜。既不是盛凱,再要尋人,便是千難萬難。申氏将這江州上下好男兒想了又想,未及有個主意,幾乎要将主意打到娘家頭上,她娘家倒是有個侄兒,與五姐年紀相仿,說來也有家資。申家豪富不假,又非商賈,算個鄉紳‐‐隻恨沒有功名,不知郦玉堂肯是不肯。若如此,五姐日子是富足了,丈夫卻又不如姐妹們嫁與有功名者,終是不美。申氏這頭愁着,那頭郦玉堂越想這盛凱越合意,過不兩日,回來與申氏道:&ldo;我看盛凱很好,你前番不是愁兒女婚姻麼?四姐已有歸宿,何如将五姐許與她?&rdo;申氏聽了,不免目瞪口呆,忍氣對郦玉堂道:&ldo;你與他家說了?&rdo;郦玉堂道:&ldo;還不曾哩,我這裡又不湊手兒。&rdo;原來先前兒女婚事皆是申氏操辦,樣樣周全。郦玉堂看着,申氏說親,總要請了官媒,拿了庚帖,又須備下彩禮方可行事。郦玉堂向來于這些事上頭丢三落四,又看重盛凱,不肯草率,說是與申氏商議,實則是督申氏來辦。申氏放心道:&ldo;這小秀才将出了祖父之孝,由來婚姻是父母之命,他父母尚在孝中,你怎好使人上門說親?&rdo;郦玉堂面上泛紅:&ldo;我實是愛這盛小秀才,不招作女婿可惜了。他既年幼,人又聰慧,風度翩翩,前程也好……&rdo;申氏道:&ldo;你實舍不得,再過二年,他父母一出孝,我便使人與六姐提親去,如何?眼下去是不行了,五姐也拖不得,我一想京裡,心就亂跳。&rdo;郦玉堂道:&ldo;也隻好如此了。五姐親事,你可有成算?&rdo;申氏道:&ldo;我正想哩,這世間但凡好模好樣的人兒,都是有數兒的,哪恁般容易尋來?你那裡哩?可有用心向上的年輕人?&rdo;郦玉堂道:&ldo;再看看罷,這幾日我往府學、縣學裡看看去。&rdo;申氏再三囑咐:&ldo;休要嘴快,一時便與人說了,倒好似咱家女孩兒沒人要似的。&rdo;實則這宗女也确是難嫁。郦玉堂應了,不時檢看官學,卻又引出一個亂神來,引得數家氣罵,此是後話了。‐‐‐‐‐‐‐‐‐‐‐‐‐‐‐‐‐‐‐‐‐‐‐‐‐‐‐‐‐‐‐‐申氏與郦玉堂說那盛小秀才的時候兒,實沒想到,似盛凱這等人材,江州城裡有女兒的人家,多半都要往他身上望上一望的。秀英便是這其中之一。因盛凱回城,攜着手信拜會了洪家,秀英正可借機也收拾幾樣禮物,打發洪謙回訪一二。因兩家在素姐事上又有些淵源,秀英所備之禮便要厚些,洪謙看了,也沒說有甚不妥。洪謙眼裡,這盛凱少年得志,人卻謙和,雖說略嫌軟和了些兒,卻也沒甚可褒貶的地方兒。俗語說&ldo;莫欺少年窮&rdo;,何況盛凱也算不得窮,與這般人物在發迹之前交好一二,實不是件壞事兒。洪謙使來安兒捧幾盒禮物,捧硯牽着馬兒,主仆三個往東街上盛宅而去。不消打聽,盛家在這街上也小有名氣。先已遞了帖兒,今日來時,盛凱卻正在家中候着。他知府君看中他,卻不知府君娘子也看重他,隻知州府使人贈了他家四匹素色絹綢并文房四房來。他兄弟盛二郎正纏着要,盛凱道:&ldo;今日還有客來,你休要鬧。回來再說。&rdo;盛二郎與盛大姐兒恰是一母同胞的龍鳳胎,因生得巧,故得母親潘氏之愛,凡有甚想要,潘氏總把來與他。今見府君家與的一方端硯好看,便想讨了來擺在案頭。讨而不得,意興怏怏。洪謙帶一盒四樣茶果、一盒文房四寶、一包素色綢緞、一盒豬羊鵝酒,也是豐盛。盛凱來迎了,兩人往盛凱書房裡去說話。洪謙已知盛凱得郦玉堂青眼,便不好與他過于親昵,隻作尋常交往。反是盛凱,因見洪謙好人物,進退得宜,且洪謙有一項長處,官話講得極好。江州地偏,縱有說官話之人,也多半帶着口音。細思洪謙,吟弄文章時,竟是一絲口音也無。再想來,于他家門内遇着個女童,官話也是極好。且盛父連個秀才也不是,操持父喪到要典宅賣地,實也算不是男孩兒效仿的榜樣。洪謙人物既好,人品又佳,且又上進。盛凱見洪謙,實是想親近的。反勸洪謙:&ldo;連日我往府學裡,不見洪兄,洪兄是在家苦讀否?我年幼,言語有失還望勿怪‐‐舉人試不比秀才試,自家背背經史隻好考個秀才,舉人試做詩文,總要有名師教導,再有同窗切磋啟發才好。&rdo;洪謙心說,你見了蘇長貞還要我去官學,蘇長貞知曉了必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口中卻道:&ldo;我已老,與少年人自不相同。爾等少年,因涉事少,文章便不易深刻,常須名師提點。我自幼失學,卻要将根基紮牢方好,如今正在家練字哩。&rdo;盛凱聽他如是說,一想,似也在理,愧道:&ldo;終是洪兄看得深些。&rdo;他略知洪謙先前是贅婿,想來失學之說,緣自于此,也是合情合理。兩人再閑言幾句,洪謙待要起身,卻聽外間剔剔托托之聲,一個十來歲女孩之聲道:&ldo;大哥,忙哩?今天那家送你那絹真個好,與我成不?&rdo;一頭插了進來。盛凱因讓洪謙入内室看他藏書,藏書是放在貼牆書架上堆着,這小丫頭匆匆進來,一眼未曾掃見。自家妹子張口便讨要東西,這東西還是頭前一個客人送了來的,書房内又有另一個客人在坐,盛凱心生薄怒。喝道:&ldo;屋裡有客,你女孩家便這般闖進來!&rdo;那小丫頭聽說有客,方匆匆退了出去。盛凱與洪謙陪禮,洪謙笑搖頭:&ldo;我出來也有些時候兒了,還要回去溫書。&rdo;便辭了去。回家來秀英接了,與他寬衣遞茶水,且問:&ldo;他家裡如何?&rdo;洪謙道:&ldo;你還不知?他父親是個迂腐人,我不樂見的。&rdo;秀英将要問盛家旁人,猛想起盛家旁人便隻剩下女眷與盛凱之弟,洪謙斷沒道理見的,不由惋惜。‐‐‐‐‐‐‐‐‐‐‐‐‐‐‐‐‐‐‐‐‐‐‐‐‐‐‐‐‐‐‐‐秀英這份惋惜并不多久,這一日,她也是閑,命胡氏将金哥帶去陪伴林老安人,林老安人上了年紀,越發懶待走動‐‐秀英已暗中将她的壽衣、壽木重整一回,隻怕有個萬一。林老安人見了金哥,樂不得,秀英看她氣色還好,攜了玉姐,去看針線鋪兒。林老安人道:&ldo;你還看着那鋪子?也不幹正事兒!&rdo;秀英心知林老安人所言之正事,便是趁早再生個哥兒,與洪家後繼香燈。因女兒在側,秀英忙攔了話頭兒:&ldo;你孫女婿忙讀書哩。天且不早,我與玉姐去去便回。後半晌府君娘子還叫去打牌哩。&rdo;方帶着女兒從林老安人處逃了出來。秀英出了門兒便松了一口氣,那頭程實已雇了兩頂轎兒來,秀英與玉姐一人一頂,各攜了一個使女。秀英帶的是小喜兒,玉姐帶的是小茶兒。到了針線鋪,秀英、玉姐往裡間坐,掌櫃要上來回事,秀英道:&ldo;你且忙去,我帶姐兒來看看,也好知道些生計,并無旁事。&rdo;話雖如此,掌櫃卻知,這鋪子挂着程實的名兒經營,背後的東家實是洪家,且來回了話:&ldo;生意好着哩,咱鋪子裡也常與二、三十個繡娘有往來,每日價收幾十方帕子,也有腰帶、也有裹肚、也有繡屏。每月好有二十兩淨賺。若有那胡商來時,一筆好賺幾百兩哩。小人留心着,每回總留些兒存貨,胡商來時,不用現使她們繡,徑拿來賣便可。又省時。&rdo;秀英道:&ldo;你是做買賣老人兒了,懂得卻比我們多。&rdo;又說玉姐:&ldo;多學學。&rdo;掌櫃連說&ldo;不敢,&rdo;又問,&ldo;東家既與那府裡有門道,何不做大些兒?再有胡商來,咱也可買他的貨來發賣,轉手又是好大一筆哩。&rdo;秀英看一眼玉姐,道:&ldo;咱家有販針線的本錢,未必有買香買珠子寶石的本錢哩。&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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