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羽倒是自然得很,收回手将上午系在腰上的香囊取下來,随手抛給公孫克。公孫克擡手一接:“大人,這……”“拿去還給蘇喜。”姜羽:“你順便幫我把這樁婚事給攪黃了。”公孫克:“啊?不是,大人,您的婚事誰敢攪黃?”姜羽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别裝傻。”公孫克苦了臉:“大人,蘇小姐有什麼不好?您聘禮都下了……等着開了春,把人娶進門不就行了。咱們布置那麼久,讓所有人都相信了大人與她情根深種,不就是……”“公孫克。”姜羽打住他的話頭,眼裡的笑沒了,淡淡道,“這事你是辦還是不辦?”“辦,屬下這就去辦!”公孫克的冷汗噌地就下來了。姜羽道:“多給她些财物,讓她離開這裡吧,日後找個好人家再嫁了。”“是,屬下明白,是屬下多嘴。”公孫克偷偷瞄了戚然明一眼,深感妖妃禍國,心中直唉聲歎氣,退出去了。“這個公孫克……”姜羽搖搖頭,擡眸瞧見戚然明唇角翹了起來,在笑。一被他發現,立刻又壓了下去,不笑了。姜羽卻笑了,問戚然明:“滿意了?”戚然明抿起唇角,眼裡有笑意沒藏住,輕聲問:“蘇小姐應當是真心喜歡你,她若不願意……”姜羽:“沒有不願意,我讓公孫克找人的回到家,蘇喜猶自沉浸在姜羽今日格外的體貼之中。見到母親,蘇喜甜甜地一笑,向母親打了個招呼,就躲進了自己的閨房。雖然來回路上風雪寒冷,她卻覺得走這一趟十分值得。進了屋,蘇喜找寶貝似地從床頭取出一件尚未完成的衣裳。這是她為姜羽親手所做,想在成親之後送給他,針線飛舞,在蘇喜手中靈巧之極。蘇喜除了會釀酒,繡活也不錯。想到姜羽穿上這件衣裳的樣子,蘇喜就分外滿足。蘇母敲開門,見女兒粉面含春,又在繡那衣裳了,便道:“剛從睢陽君府回來,這麼高興?”蘇喜笑着不答話。女兒将要嫁給大周朝舉世無雙的名士睢陽君,蘇母卻滿心憂慮,擔憂遠勝過開心,尤其是在看見女兒如此情态時。“成親前,你還是少去睢陽君府上。”蘇母說。蘇喜不解道:“為何?”睢陽君名滿天下,做他的夫人,一定不是那麼簡單的事。蘇喜年紀輕,容易陷進去,陷得愈深,婚後生活但凡有什麼問題,對她來說打擊就愈深重。“睢陽君并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關于這場婚事的真相,蘇喜其實沒有告訴蘇母。但即便如此,蘇母也察覺得出有問題。“你多留幾個心眼,否則會吃大虧。”蘇喜不滿地扁扁嘴:“娘親,你說什麼呢?”她知道姜羽不喜歡她,但她對自己有信心,假以時日,有誰能擋得住美人主動呢?乘興而歸,滿心歡喜地期待,然而這份期待還沒有持續多久,就破碎了。看到那隻被退回來的香囊,蘇喜以為自己聽錯了,眼前的公孫克嘴巴一張一合,她卻好像什麼也聽不到。“蘇小姐,蘇小姐?”公孫克的手在蘇喜眼前揮了揮。“啊?”蘇喜猛然回神,“您說什麼,公孫先生?”公孫克也挺同情這女孩,耐心又遺憾地說:“我家大人說,這樁婚事不能繼續下去了。”蘇喜并非完全不谙世事的小丫頭,臉色有些僵硬,卻沒太失态,問道:“可這婚事已經鬧得舉國皆知了,如何能收得回?”公孫克道:“大人的意思,是委屈一下小姐,新娘子沒了,這婚事自然就進行不下去了。”“什麼意思?”“大人希望你能離開這裡,他會給你一些财物,保管你餘生衣食無憂,待你出嫁時,還可以給你置辦嫁妝。但是你現在的身份都不能用了,餘生隻能隐姓埋名,去往别處生活。”最開始就說得清清楚楚,是為了應付王後的逼婚,才定的這個假親。這場婚姻隻是個交易,如今婚事不成,姜羽給她的錢财,憑這姑娘,一輩子也賺不到,也不算委屈她了。隻是要她背井離鄉,一個女孩兒家,難免舍不得家鄉。蘇喜怔然半晌,眼裡的光暗下去,低下頭輕聲說:“我死了,王後難道就不會再逼婚了?”公孫克道:“這些事就不勞蘇小姐操心了,大人自會處理妥當。”一句話将她推得遠遠兒的,她完全是個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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