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我笑。“真難吃。”慢條斯裡的咽下口中的蛇肉,他非常直白地告訴我。蛇肉和蜂蜜的搭配?呃,雖然從來沒有看到過,但也算一種創新嘛,雖然……效果有待加強……“本姑娘第一回做菜,能吃到是你的榮幸!”我越說越心虛,越說越大聲。“第一回啊,難怪。”他煞有介事地點頭。我微微一愣,看着他把那看起來非常誘人,實則味道異常恐怖的蛇肉啃得幹幹淨淨。“讓我吃這麼難吃的東西,你也會良心不安啊?”擡頭看我一臉呆呆的樣子,他笑了起來。“知道難吃,你還吃?”我不雅地翻白眼。“餓了。”他丢出兩個字,扔下一堆蛇骨頭。吃了蛇肉,衣服也幹得差不多,此時天也快黑了,想來呂老伯應該也已經買了馬回來。有些依依不舍地,我們離開了後山,或者依依不舍的隻有我。因為有時候,當一個人在經曆了太多之後,總想着能歸于平靜,這後山,靜谧得令我無法拒絕。回到呂家的時候,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奇怪,還沒回來?”我嘟囔着。一陣清晰的磨刀聲從屋裡傳出來。手臂微微一緊,我被捂住嘴拖入了牆角的黑暗裡。下意識地回頭看向曹操,卻見他狹長的雙眸中閃着寒意,與下午在後山的時候判若兩人。心裡微微一抽,我想起了某個典故。是曹操誤會呂仁奢要殺他,故而痛下殺手嗎?“别動。”我一急,拉下他捂着我嘴的手,“不要輕舉妄動,看清楚了再說”。未發一語,他一把将我扣入懷中,手再度捂上我的嘴,緊得令我快窒息,無論我怎麼掙紮也扯不下來,我的話他絲毫未聽入耳中,手已經緊緊按在腰間的刀柄上。我恨得直磨牙。“娘,爹還沒回來?”房間裡,隐隐有一個男聲傳來,是白天我所見的那個男子。“嗯,你先準備晚飯吧。”那老婦的聲音。“阿瞞和那個姑娘呢?”“大概去後山了吧,孤男寡女的,也不知道避嫌。”那老婦絮絮叨叨地。“今天在城裡的時候,我在城裡看到阿瞞的畫像,貼得滿城都是,懸賞了萬兩黃金。”“萬兩黃金?”那個老婦的聲音微微拔高了些。我幾乎可以想像那老婦兩眼放光的模樣。“趁你爹沒回來,你趕緊進一趟城,我去殺隻鵝,備些菜,留下他。”半晌,那老婦的聲音放低了些,又道。我在心裡低歎了一聲,知道徒勞無力,放棄了掙紮。“阿瞞從小同我一起長大,這樣不太好吧,而且被爹知道了……”那男子猶豫起來。“你懂什麼,阿瞞那小子定是做了錯事才被懸賞,我們隻是提供線索,有什麼錯?”那老婦道。真是嗜錢如命麼?那男子低低說了一句什麼,我沒有聽清。門微微響動了一下,有人推門出來。曹操一把将我推向一邊,陰沉着臉迎面便大步走上前,刀口出鞘,寒光一閃,還未等那男子回過神來,鮮血便如泉水一般湧了出來。我尖叫一聲,瞪大雙目,下意識地擡手捂住了口。“阿……瞞……”那男子面露驚恐,頸邊血流不止,他伸手捂住傷口,那血卻是怎麼也止不住,還是從指縫間汩汩地湧出。曹操抿唇看着他倒在地上抽搐,掙紮,狹長的雙目裡一片冰涼。一隻染血的手緊緊揪住了曹操的衣袍下擺,那男子大張着口,口中湧着血沫,“我沒有……沒有告密……”最後一個字吐出口,他便歪着頭倒向一邊,隻剩頸邊的血還在緩緩地往外流,染紅了他的身子。他的身後,是一片血色蜿蜒……就在上午,他還笑着同曹操打招呼啊。“我的兒啊!”門再次被打開,那老婦驚痛的聲音驟然響起,劃破了夜的甯靜。曹操握緊了刀柄,擡頭看向那老婦,眸中寒意不減。“你這個該死的東西!”那老婦看向曹操,眼裡滿是嫌惡和恨意,“我兒對你仁至義盡,你卻下手殺了他!”她大叫着,氣得渾身都在打顫。曹操眼也未眨,一刀下去,那老婦的聲音戛然而止,立刻橫屍當場。她大睜着混濁的雙目,死死盯着曹操,那樣的毫無焦距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隻一會兒時間,我便親眼看着他結束了兩條性命,心裡是止不住的寒意。這個,才是真實的他吧。“阿瞞,今天我們爺兒倆要好好喝一杯。”正在怔仲間,身後響起了馬蹄聲,是呂老伯回來了?我驚恐地看着曹操握刀的手又緊了一下,忙轉身大叫,“快逃!”那呂老伯看着我微微一驚,随即便看到了已倒在血泊裡的妻兒。“你!”一手捂着胸口,呂老伯大驚失色,他斷然不會想到他引狼入室,才一天時間便弄得家破人亡吧。狹長的雙目裡滿是凜冽的寒意,曹操緩緩轉身,看向呂仁奢。“你!”呂老伯氣得渾身發抖。狹長的雙目透着寒意,曹操便提刀上前,那刀刃之上,猶帶了絲絲血迹。“你幹脆連我也一起……”呂老伯老淚縱橫,話還未完,便不敢置信地瞠大了雙目,一頭栽倒在地。他口中拎着的酒瓶随着他的身子一同墜落在地,發出“咣”地一聲響,碎了。酒水和着血水,流了一地,散發着濃郁的香味。薄唇抿成一條線,曹操站在原地,從頭至尾,他連一個字都沒有說。回頭看我,他白晰的臉上沾了點點血痕。“為什麼要殺他們?我們明明可以悄悄離開的?他們明明沒有真的要去告密!”空氣中,酒的香味與血的腥味交融在一起,半晌,我終于沉不住氣大叫起來。“呂大哥錯在猶豫不決,我謀刺之名在外,大事未成,不能冒險”,他看着我,聲音極淡。“那呂老伯呢?他對你那麼好,他又做錯什麼了?!”我忍無可忍。“我殺了他妻兒,若不斬草除根,後患無窮”,他開口,聲音仍是淡淡的,仿佛隻是月下談心,那三具橫卧在血泊中的屍體,是錯覺?“甯教我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薄唇輕啟,他開口。我怔怔地看着身染血迹的他,這便是曹操呢,那個以微末之身,起兵靖難,讨董卓,伐袁術,殺呂布,降張秀,滅袁紹,征劉表,一手取得北部中國的統制權,南下後,又一舉剿滅江東的孫權,一統天下,九合諸侯的一代枭雄……“有時候,有些人,必須死”,看着我,曹操的眼睛有些冷,“婦人之仁隻會壞事”,他緩緩上前,逼進我,“呂伯奢不死,獨活對他也是痛苦,你不要總是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那樣……令我作嘔……”我錯愕地看着他,臉上沾着的血迹令他看起來有幾分猙獰。“你不是神,不要總是悲天憫人的地以為你可以拯救世人,到最後卻什麼事都做不了,隻會添亂,董卓淪為不忠不義不是因為你麼?”“呂布弑殺義父,改投董卓,不是因為你麼?”“這天下,誰不可憐?你不是神,你誰也幫不了。”“你想改變一切,到最後卻什麼都改變不了……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甚至隻會更糟。”“隻會說,自以為有多強悍,其實心腸比誰都軟,連條蛇都不敢清理,看看你的容貌,聽聽你的聲音,你把自己弄成今天這副模樣,你還不覺悟?”一步一步,他逼進我,聲音冷漠似冰。我一步步倒退,不知道自己此時面上是何表情,卻是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沒有再逼近我,他折身從牆邊拿了農具,開始掘土。我軟軟地靠在門邊,全身的力氣都仿佛被抽盡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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