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鵬接連不斷的話一頓,“你笑什麼?”“難為教練你,為了這事還特意點了新的技能樹,”秦蘇越嘴角稍微勾起一點弧度,直到這時,劉鵬才算是從他臉上真正看到了些情緒波動,“這話你應該去和姚廷宇說,那家夥保準三分鐘内就跟你姓了,但和我說就算了。”“……”“你也說了,當職業運動員得有足夠的熱情,”他慢慢放緩了語速,“或許真像你說的那樣,我确實有那個實力,正巧腦子也挺好用,照你這樣說,光這兩樣,我一隻腳也邁進運動員的那個門檻了。”“而我之所以不願意走這條路,是因為我清楚——我沒有那麼多的熱情。”秦蘇越的手肘分别搭在兩邊的膝蓋上,他微微彎下腰,目光掠過自己垂落的手,投向腳下這片光滑平坦的地面。“簡單來說,就是我并沒有一輩子都為籃球奮鬥的心;籃球對我來說就是一個愛好,我會對它投入足夠的熱情,也足夠喜歡這項運動,我可以為此付出汗水、犧牲時間,但我并沒有把愛好轉變為職業的那個想法。”如果說之前的話還隻是一段起調平緩的鋪墊,那這番話就是所有伏筆等待着的最終點。劉鵬張了張嘴,三番兩次,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空曠的球場重新恢複了之前的寂靜。還是下午四點出頭的光景,陽光穿透遮擋的層層樹蔭,被翠綠色篩洗的越發清淡,隔着窗戶照進來,遊走的形狀曲折而斑駁。秦蘇越維持着那個姿勢沒有動,他似乎在走神,盯着一塵不染的地面上反射出自己的影子默默的發呆。劉鵬就在旁邊沉沉瞪着他,不知道是因為失望還是氣的,同樣一言不發。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流逝過去,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劉鵬突然操起一旁的記錄本就往秦蘇越頭上抽,“你要是敢現在就跑路,你看看高考完我不打斷你的腿!”秦蘇越還在發呆,劉鵬這一下差點沒把他扇到地上去,現任隊長捂着後腦勺,默默萌生了當場退隊的想法,“你試試,出了這個校門,你看看咱們倆誰打誰。”“嘿,還給你起範了是吧!”劉鵬袖子一捋,卷着記錄本就要親自示範‘誰打誰’,“我現在先把你給打殘了!”話說到如今這個份上,劉鵬心知,秦蘇越已經不可能再改變主意了。這事本來就更看重個人意願,旁人再怎麼七嘴八舌的勸說,歸根結底也不過是一些僅供參考的意見,到得最後,真正決定想不想,要不要走這條路的人,都隻是當事人自己。而他作為一名教練,一位隻是放眼全市看來也再普通不過的高中老師,所能做的,不過是在他的球員面向未來這個分支繁多的岔路口時,盡己所能為他提出一些有益的建議。也就僅此而已了。劉鵬氣喘籲籲的撿起被他扔出去的記錄本,朝遙遙站在球場另一端的秦蘇越沒好氣的一指,“枉我這麼真情實感,和你說這麼多簡直浪費我的口水。”秦蘇越靠在球場邊的籃球架下,兩手松松垮垮環着胸,“都說了,這話你拿去和姚廷宇說更管用,我要是有這個打算,高二就轉去體育班了,哪還會等到現在。”“你以為我沒說過嗎?早我就和那家夥商量過了,小姚他父母不同意,現在都還沒個準信給我。”秦蘇越,“這事本來就沒那麼容易決定下來,關乎未來,換誰不得好好想想,怎麼可能三兩句話就給你答應下來了?”“得了吧,你是教練我是教練?這點還能讓你來告訴我?”劉鵬把記錄本往胳肢窩底下一夾,回頭把落在選手席上的秒表抄進口袋,轉身就往體育館門口走去,“這兩天高一高二那邊組織月考,小姚他們要五點過後才能下來,你自己先在這兒練着吧。”除了初高三準畢業班外,附中其他年級的月考都是統一安排的,按照校曆,這幾天正好是高中部另外兩個年級的考試時間。秦蘇越剛才過來的匆忙,老鄭就那麼随手一指,也講不清楚劉鵬找他究竟有什麼事,他就沒有把背包一塊帶過來,劉鵬一說,秦蘇越才倏然反應過來自己身上啥都沒有。還得去找一趟丁骁炜。他這邊想着,腳步也跟着劉鵬一塊往外走。要不順便也把那家夥一塊提溜過來算了?把他一個人放在那就和一座冰雕成了精似的,除了自己也沒幾個人會主動搭理他了。秦蘇越邊往門那邊去邊暗自琢磨着,還沒走幾步,就聽見門口忽然傳來劉鵬一聲飙高了好幾個度的驚罵。“哎喲我靠!你們幾個大活人在這蹲着幹什麼?嫌我一腳踩不着你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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