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殺了延卿和我,簡落也會死的……”她神采奕奕的眼睛也是一片頹然,卻下意識握緊了李延卿的手,“狐族有一脈秘術,能将人的性命相連,如果我們死在這裡,你的使者也必死無疑……不信你看她脈搏處,必有曼珠沙華的圖案……”低頭看去,簡落手腕處的确浮出朵曼珠沙華來,妖異而美麗。“你們覺得用這個笨蛋威脅我,我就會手下留情?”該隐口吻像在玩笑。簡落迷迷糊糊的,覺得額頭上的汗很黏。她張嘴,想吸進空氣,卻沒由來猛得一陣咳嗽,痛得嗷嗷直叫。複又聽他道:“放你們走,這個就能解?”白瑾吃力地回答:“那是自然……我和延卿若能平安無事走出這地窖,立刻……就能解。我要說話不算數,你殺我還不是輕而易舉……”她原以為,多疑如死神,定會對此有所懷疑,于是打了萬全之腹稿來讓自己脫險。然而不過刹那間,方才地下室中央的人影已消失不見,剩一地的碎刀片還在反光。旁邊李延卿跪倒在地,【28】轉眼間已經過了三天,簡落終于不再有氣無力躺在床上。該隐在揮霍心頭血的時候向來大度,滿滿一杯灌下來,她差點兒沒當場噎死,不過泛着血絲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在一起,很快隻剩淺淺的疤。至于李延卿,當日警察破門而入,直接将人帶走了。而撲朔迷離的破案過程,則無人知曉。簡落一直以為他和白瑾是相互依存的關系,就像自己和該隐,命運将兩人牢牢住,在時光長河中背靠着背往前走。但到了緊要關頭,比如那日在地下室裡,警察的手電筒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晝,李延卿被押起來:白瑾不過深深看他一眼,轉身便化作狐狸一隻,靈巧地消失在門口。原來感情如此脆弱啊。後來又聽說,李延卿坦誠得令人發指,無需拷問便将一切托盤而出,連作案時大學生的血噴了多遠都如實說了。然而警察問到犯罪同夥時,他的态度突然強硬起來,無論如何也不肯招供。當今科技如何發達,警署不知道哪裡搞來了化學試劑,據說一針下去人便知無不言。眼看着針管就要戳到犯人膀子上,乖順的犯人激烈地反抗起來,僅僅十秒鐘,抓起試劑箱裡某個磨砂口的玻璃瓶就往脖子上澆。粘稠的液體剛觸及到皮膚,他反倒在地,慘叫起來,遂不省人事。那瓶子在地上咕噜咕噜轉了幾圈,标簽上大大的化學式直戳人眼睛:h24(濃硫酸)。結局?結局是李延卿被送進了醫院,折騰了許久才從icu出來。他的聲帶嚴重受損,再也不能正常說話,作為附加效果,半張臉被腐蝕得不成樣子,和生化危機裡喪屍的模樣有的一拼。這日深夜,警察剛結束了一天的調查,這會兒留下兩人在病房門外守着,其他人叽叽喳喳從醫院大門出去。空氣潮濕得仿佛能擠出水來,領頭的人歎了口氣:“找共犯的事情到現在還頭緒全無,但上面又要求早日出結果,這暗自真的是難搞哦。”“這他媽是什麼案子,那女的分明就變成了狐狸跑了,頭兒說什麼也不相信!我們怎麼辦?我我們難道還編纂個共犯送上去?”副班長氣不過,給了電線杆子一拳,“這幾天大家夥誰不是吃不好睡不飽的,什麼時候才能結案?”寬敞的路上隻剩他們一行人,路燈把影子拉得老長,像五個巨人并肩而行。身後不遠處的醫院大樓淹沒在霧氣中,泛着奇妙的死灰,而牆角處,體型龐大的一團順着牆壁爬向頂樓,副班長尋思着是隻壁虎,也沒在意。“延卿?”在李延卿第三次聽到幻聽之後,他決定閉上眼睛。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在什麼位置操什麼心。王子從來不會管公主出嫁之前的安全問題,因為那是騎士的指責。而騎士也不會沒事兒張羅着如何布置公主的新婚卧室,因為那是王子該負責的事兒。像自己這種坐在仆從的位置上操着老媽子心的,活該受罪。對白瑾而言,李延卿隻是個心甘情願奉獻自己的蠢工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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