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他應該什麼都看見了,也什麼都明白了。想到他看到了我落寞地喝酒買醉,撒謊說自己和朋友在喝酒聊天,還有那些聲嘶力竭的掙紮和痛苦……我叫了幾千遍他的名字,他明明就在一旁,卻能夠一聲不吭,冷眼看着我把自己逼到絕境……我又悲又怒,忍不住舉起手狠狠地打着他。這一刻,我是真的恨極了他,下手毫不留情,咬牙切齒、使盡全身力氣地打,簡直像是在打生死仇敵。他一動不動,一言不發,任由我打。我打着打着,隻覺得說不出的委屈心酸,淚水潸然而下,抱着他号啕大哭了起來。他終于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背。我嘶啞着聲音,嗚嗚咽咽地叫:&ldo;吳……居藍……&rdo;這一次,他沒有假裝沒聽到,而是一字字清晰地說:&ldo;我在這裡。&rdo;我不敢相信,愣了一愣,哽咽着又叫了一遍:&ldo;吳居藍!&rdo;他非常清晰地又說了一遍:&ldo;我在這裡。&rdo;我擦了擦眼淚,像是不認識他一樣盯着他。吳居藍目光沉靜地凝視着我。我吸了吸鼻子,瞪着他,惡狠狠地說:&ldo;我不放棄!不管你怎麼想,說我自私也好,臉皮厚也好,反正我不放棄!就算有一天我死了,給你留下很多痛苦,我也不放棄!和你相比,我的生命是很短暫,但我會把我全部的生命都給你!&rdo;吳居藍沉默不語,隻是看着我。他的目光和以前不太一樣,漆黑的深邃中閃耀着靛藍的熠熠光彩,就好像萬千星辰都融化在了他的眼眸中,比浩瀚的星空更加璀璨美麗。我緊張地問:&ldo;你、你……在想什麼?&rdo;我已經太害怕他翻臉無情的冷酷了,生怕他又說出什麼傷人的話。他平靜地問:&ldo;這就是你的選擇?&rdo;我堅定地說:&ldo;這就是我的選擇!&rdo;他平靜地問:&ldo;就算會給你帶來痛苦?&rdo;我堅定地說:&ldo;就算會給我帶來痛苦!&rdo;他平靜地問:&ldo;就算會給我帶來痛苦?&rdo;我堅定地說:&ldo;就算會給你帶來痛苦!&rdo;吳居藍微微而笑,斬釘截鐵地說:&ldo;好!&rdo;我不知道他的&ldo;好&rdo;是什麼意思,但是,他的微笑讓我忘記了一切,隻覺得沉沉黑夜霎時間變成了朗朗白晝,似乎有溫暖的陽光漫漫而下,将我包圍,給我帶來了融融暖意。吳居藍說:&ldo;我們回去,再待下去,你又要感冒了。&rdo;他的語氣太溫柔,讓我完全喪失了思考功能,隻知道順服地點頭。一路上,他一直牽着我的手,沒有放開過,我也一直處于大腦當機的狀态。暈暈乎乎地回到了家裡,當他放開我的手,讓我上樓去休息時,我才反應過來,我好像還沒有問清楚他究竟是怎麼想的。我站在樓梯口,遲遲不願上樓。吳居藍問:&ldo;怎麼了?&rdo;我鼓足勇氣,結結巴巴地問:&ldo;剛才在海灘上,你、你說的&lso;好&rso;……是什麼意思?&rdo;他轉身進了書房,拿着一個筆記本走了出來,把它遞給我。是他畫了三幅素描圖的那個筆記本,真的是記憶很深刻的東西!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咬了咬牙,硬着頭皮接了過來。吳居藍輕輕撫了下我的頭,溫和地說:&ldo;别緊張,這次不是……&rdo;不是什麼,他卻沒有再說。&ldo;嗯!&rdo;我嘴裡答應着,心情可一點沒有辦法放松。我懷着壯士赴死的心情,拿着筆記本,匆匆上了樓。剛關上卧室的門,我就打開了筆記本。翻過三張素描圖後,緊接着的一頁紙上寫滿了飄逸隽秀的字。讀了兩句後,我一下子松了口氣,不是什麼冷酷傷人的話,而是紀伯倫的一首散文詩《論愛》:當愛召喚你時,跟随他,盡管他的道路艱難險阻。當愛的羽翼擁抱你時,依從他,盡管羽翼中藏着的利刃可能會傷害你。當愛同你講話時,信任他,盡管他的言語會粉碎你的美夢,就像北風吹荒了花園。愛為你戴上冠冕的同時,也會把你釘在十字架上。愛雖然能讓你生長,卻也能将你修剪。愛雖然能攀扶而上,輕撫你搖曳在陽光中的枝葉;卻也能俯拾而下,撼動你泥土深處的根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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