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月山莊(二)過了一會,有情前來召喚我去潛艇吃飯,我沒什麼胃口,本不想去,又想到第一天到這裡,又怎能卻了人家一片盛情,就又出去,随着有情有意來到前廳。合理的家俱布局使得前廳顯得大而不曠,真讓我越來越佩服設計這容月山莊的人,大廳中間已擺了滿滿一桌的酒席,逐月當中而坐,十數個仆役丫頭伺候在側,見我進來,眼中無不充滿驚奇。逐月迎至我身邊,&ldo;餓了吧?來,嘗嘗這些菜合不合口味。&rdo;我對他笑了笑,坐至他身側,好在以前已習慣了随時都有人跟在身邊,要不然被這十幾人&ldo;虎視眈眈&rdo;,真不知這飯要如何下咽。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我終于想到問起:&ldo;這裡都是你的産業?&rdo;逐月點點頭,&ldo;我不經常回去,在外面總得有個落腳的地方。&rdo;&ldo;這裡很好。&rdo;我由衷的誇贊。&ldo;你喜歡就好。&rdo;他熾熱的目光讓我有些手足無措,連忙低下頭又拿起碗筷,裝出一副吃得很忙的樣子。逐月溫柔的笑笑,伸手将遠處的幾道菜挾到我的碗中,我不敢擡頭,努力的照單全收,這時耳邊響起一陣壓抑的笑聲,是那個大嗓門兒的老管家,逐月好笑地看着他,&ldo;蔡叔,怎麼了?&rdo;蔡老頭兒聞言幹脆大笑開來,&ldo;這就對啦,小夫妻恩恩愛愛的,多好。&rdo;我臉上一紅,連忙放下碗筷,蔡管家眉開眼笑的看了我半天。又朝着逐月道:&ldo;莊主,你與夫人要何時舉行婚禮,定個好日子。老蔡我好開始準備。&rdo;一聽他這話,我急忙看着逐月。婚禮?我……逐月見我一臉急色,眼神稍黯,很快又笑道:&ldo;惠兒剛到。何必那麼急?等她對莊裡熟悉一些再提此事不遲。&rdo;老蔡一臉的不情願,&ldo;有什麼好熟悉地?住的時間長了自然就熟悉了。&rdo;逐月也不反駁。隻是笑道:&ldo;先不急。&rdo;老蔡也不好再堅持。我卻有些坐立難安,&ldo;我吃飽了。&rdo;逐月站起身,&ldo;我送你回去。&rdo;一路上,我始終低着頭。怕他再提起婚禮的事情,雖然已跟他有了夫妻之實。又跟他出了宮,可是婚禮……我真地沒想過。到了栖霞院前,我停下身,&ldo;到了。&rdo;簡單的暗示讓逐月笑了笑:&ldo;不讓我進去?&rdo;我讪然地看着他,&ldo;不是……&rdo;說着,我低頭走進院去,逐月也随後跟着,我有些緊張,不知該如何面對他,進了房門,逐月還是沒有要回去的意思,反而回頭朝來喜道:&ldo;你先去歇着吧,我有話對惠兒說。&rdo;來喜看着我,我猶豫一下,輕輕點了點頭,來喜這才低頭退出,逐月跟至門前将房門掩上,這麼一個簡單的行為竟讓我地手心有些出汗,他回到我面前,看了我半天,突然笑道:&ldo;我就讓你這麼沒有安全感麼?&rdo;我急着搖頭,一邊偷偷在身上蹭了蹭手心,他輕歎了一聲,&ldo;不用擔心,不得到你的首肯,我決不會碰你一根指頭。&rdo;嘴上雖然辯駁,可他眼中地明了卻讓我深深低下了頭,&ldo;逐月。&rdo;&ldo;嗯?&rdo;低沉地聲音在我頭頂響起,我的頭垂得更低,&ldo;其實我們……并不需要什麼婚禮。&rdo;他沉默了一陣。&ldo;為什麼?&rdo;我不敢擡頭,自顧地道:&ldo;雖然我們已經……那麼親密過,但是我之前,早已不是……不是……&rdo;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将這幾句話擠出牙fèng,卻羞于再說下去。&ldo;不是什麼?&rdo;&ldo;不是……處子。&rdo;我的臉漲得通紅,&ldo;所以……&rdo;&ldo;所以?&rdo;他地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我說的還不夠明白麼?我急得暗暗攥拳,&ldo;所以我并不需要什麼婚禮,我可以陪着你,知道你找到更好的妻子。&rdo;我急急地說完,是的,到那時,我就可以放心的……離開。他比剛剛沉默得更久,&ldo;沒人比你更好。&rdo;&ldo;你不介意嗎?&rdo;男人不是都應該非常介意的嗎?尤其是古代的男人!一隻溫熱的手掌伸至我的下颌,輕輕的擡起我的臉,逐月目不轉睛的望着我,良久,才輕聲道:&ldo;我介意,我嫉妒得要死。&rdo;&ldo;那你為什麼……&rdo;他的聲音漸漸低沉,&ldo;我介意,但是我更……愛你。&rdo;我有一時的失神,就那麼眼帶迷茫的看着他,他低歎一聲,&ldo;别再這麼看着我,要不然……&rdo;要不然怎樣,他沒有說,隻是将目光鎖至我的雙唇,慢慢的俯下頭來……直到我的雙唇被他溫柔的吻住,我才猛然驚覺,雙手一擡就要将他推開,他長臂一伸,勾住我的腰肢,将我帶入懷中,另一隻手扣住我的後勁,加深了這個情不自禁的吻。我腦中一陣眩暈,身體繃得緊緊的,抵在他身上的手攥得死緊,我要推開他嗎?我已經跟他出了宮,再也……見不到那人了,我還在堅持什麼?眼眶突然有些熱熱的,我忍住自己想哭的沖動,漸漸地放松了身體,逐月感覺到我的轉變,輕喘着放開我,見到我的無語順從,他輕撫上我的臉,低聲道:&ldo;或許我真的……做錯了決定。&rdo;我迷惑的望着他,做錯什麼了?帶我走嗎?逐月的目光再次盯在我的唇上,我驚恐的低下頭去,逐月無聲輕笑,&ldo;你先在這安心的住下,我這段時間會很忙,大概不會有太多時間陪你。&rdo;我聞言大松一口氣,忙道:&ldo;你忙你的,不用管我。&rdo;&ldo;其實……&rdo;他猶豫了半天。之後卻是沉默,我很奇怪,吞吞吐吐的。不像他地性子,他突然輕歎一聲。&ldo;算了,到了那一天,你就知道了。&rdo;我更迷糊了。&ldo;什麼事?&rdo;他笑着搖搖頭。&ldo;惠兒。你記着。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也永遠不會讓你傷心,就算有,也隻是……情非得已。&rdo;我呆呆的點着頭。然後目送他出門,至于他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我完全不知。來喜閃身進來,擔心地望着我。&ldo;不用擔心,&rdo;我苦笑一下,&ldo;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們之後隻要過得開心,就行了。&rdo;來喜沒有言語,我也在心中自嘲,過的開心?到底要怎麼過?逐月自那天走後便不見人影,我在栖霞院呆了幾天,總算是對周圍有了一點熟悉,有情和有意這兩個丫頭很懂事,處處服侍周到,說起話來尤其有趣,一個說道一半另一個立馬接上,絕無半點刻意,就像心電感應地雙生兒一樣,有她們和來喜相陪,我倒也不虞寂寞。從她們口中,我知道了逐月在宮外的名字,楚月,她們并不知道逐月究竟是為誰做事,隻知道曾經的水月山莊,現在地榮月山莊的楚少俠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氣,年紀輕輕,武藝絕高,對人更是重情重義。看着她們滿臉崇敬地模樣,我心中不禁暗暗好笑,估計整個江湖上地人,都想不到人見人愛的楚少俠,竟是宮中派出的大内密探吧?不過現在,他跟宮中再也沒有關系了,可以安安心心的隻做楚少俠,得人贊歎,受人敬佩。我曾狀似無意地向她們打聽過外面的事情,我出宮已近一月,宮中有什麼動态現在應該已經會有風聲傳出來,可她們卻搖頭不知,也難怪,榮月山莊獨居一隅,她們又隻呆在我身邊,外面有什麼事情,她們怎會知道?不甚在意地笑笑,遣了她們出去,臉上不覺間多了幾分落寞,來喜輕聲到:&ldo;主子,要不要我出去打探一下?&rdo;我急忙搖頭,&ldo;我就是随口問問。&rdo;來喜輕歎了一聲,退回原處,這一歎,我心中一攪,來喜從來都是最明白我的人,我的人雖已出了宮,但我的心,卻永遠被鎖在那個牢籠裡,永遠,也飛不出來。難道我就一直這麼下去?已經無情的傷了我愛的人,現在還要繼續折磨另一個愛我的人?崇惠,你到底對得起誰?順治十六年九月中旬沉寂了幾天,我終于有勇氣走出栖霞院,朝着舞雲閣而去,也許我是時候面對現實了,就算不面對現實,也得面對那個對我始終如一的人。還沒走到地方,就見到蔡管家急急的從不遠處經過,我喚住他,他一路小跑的過來,我輕聲道:&ldo;莊主呢?&rdo;老蔡道:&ldo;在大廳呢,今日又有人來上門挑戰。&rdo;&ldo;挑戰?&rdo;&ldo;是啊,莊主這幾年在江湖中聲望大漲,但是也多了許多不服氣的來上門挑戰,他們都以打敗莊主為榮呢。&rdo;&ldo;他會不會有危險?&rdo;我着急地道:&ldo;快帶我去。&rdo;老蔡安慰地一笑,&ldo;夫人不必擔心,莊主武藝高強,怎麼會有事?&rdo;說着話,就在前引路。到了大廳,卻不是我想象中劍拔弩張的樣子,逐月坐在正中,下席坐着幾個一看就是江湖人物的人,隻見逐月端着一隻酒杯,朝那幾人道:&ldo;既是如此,楚某就不留諸位了。&rdo;下首領頭一人站起身來,沖着逐月一舉手中之杯,&ldo;楚少俠言重了,我兄弟就此告辭,日後若有人在兄弟面前再提楚少俠一個不字,我兄弟定跟他沒完!&rdo;他說完将水酒一飲而盡,其餘幾人紛紛起身附和,這好像不是來挑戰的樣子,我看了看老蔡,他也是一副摸不着頭腦的樣子。逐月已看見了我,送走了那幾人,走到我身邊,我疑惑地道:&ldo;不是說來挑戰的嗎?&rdo;老蔡在一旁道:&ldo;是啊,莊主,夫人一聽說有人上門挑戰,急得不得了,趕忙過來看看。&rdo;逐月眼中滑過一抹驚喜,他朝着我笑道:&ldo;在擔心我嗎?&rdo;還不待我說話,老蔡一皺眉,不同意地道:&ldo;莊主這是什麼話?夫人不擔心你還能擔心誰?依我說,咱們趕緊挑個好日子……&rdo;逐月見他又要重提婚禮之事,忙道:&ldo;蔡叔。&rdo;老蔡很不情願的停下來,逐月看着我道:&ldo;本來是挑戰,不過他們兄弟初入江湖之時曾因一些誤會與人結怨,正巧那人又是我的舊識,我答應他們幫忙和解,這才化解一場幹戈。&rdo;老蔡撇了撇嘴道:&ldo;就算是挑戰又如何?莊主又豈會怕了他們。&rdo;逐月笑了笑,我輕聲道:&ldo;多一事總不如少一事的。&rdo;老蔡看着我笑道:&ldo;夫人這話有理,将來夫人與莊主成了婚,得多管管莊主才是,别讓他總出去亂跑了,每回都招來一群尋事的。&rdo;逐月瞄了我一眼,&ldo;蔡叔,成婚一事不要總挂在嘴邊上。&rdo;老蔡急道:&ldo;我着急,還不行說說嗎?&rdo;逐月無奈的看着老蔡,&ldo;先不急……&rdo;&ldo;逐月,&rdo;我冷不丁的開口,低下頭輕聲道:&ldo;如果你想要一個婚禮,那就……開始準備吧。&rdo;逐月看着我愣了半天,朝一臉喜色的老蔡揮了揮手,老蔡樂颠颠的退了下去,逐月歎了口氣:&ldo;想清楚了?&rdo;我沒有擡頭,&ldo;我既然與你來了這裡,就早已有了準備。&rdo;逐月在大廳中緩緩的踱着步子,&ldo;你……不想知道宮裡發生了什麼事嗎?&rdo;我擡起頭,看着他的背影,沒有出聲,卻把耳朵支得長長的。&ldo;八月初十,皇上攜皇後前往天壇祭天,行宮不慎走水,皇帝有幸逃過一劫,而皇後,卻因保護皇上而薨。&rdo;我怔了半天,他……竟給我安排一個這樣的結局?在我狠心的離開他後,他仍然給我留了個拼死護駕的美名?正在我出神之時,但逐月的下一句話卻将我硬生生的拉回現實。&ldo;八月十九日,皇貴妃于承乾宮病逝。&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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