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尾宴逐漸散去,狄臨帶着謝瑜忙着送走各位官員,小皇帝覺得沒意思,被狄臨帶到書房自己去玩了,一切處理完後,狄臨終于松了口氣。
與權力相伴的,自然不隻有野心,還有被桎梏的自由和交際,他應該早些習慣的。
狄臨看着遠遠離開的馬車,上面刻着聞府的标記,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側頭去問謝瑜:“我記得永安去了邊城,她現在如何了?”
他記得方才宴上,聞太尉有些蒼老的聲音模樣,如今邊城洪災,也不知永安提前離開了沒有。
謝瑜聽他一問,愣了愣,似是沒想到他還記得這個女子,他解釋道:“她如今沒事,洪災時女學正在上課,書院正好在地勢高處,她和學生們都無大礙。”
這話先前謝珏也問過他,落葵同永安形影不離,自然也無事,謝珏松了口氣,一切安定下來後,便主動辭官,帶着孩子去了邊城,尋落葵去了,或許落葵此生也不會再回應他,但他已經不敢奢求太多,隻要能陪着她,見到她,便已經心滿意足了。
落葵心中有志,他不會攔她。
提到永安的女學,狄臨神色有些懷念,思考片刻後,他試探地同謝瑜提起,他對女學的态度。
謝瑜先是看了他一眼,随後了然一笑:“阿臨不必試探我,姐姐先前同我說過此事,她對女學很看重,準備過些日子在朝堂上提起,隻是女學畢竟不是一件小事,無論是觀念思想還是法度,都需要改變,所以即便有心幫扶,這依舊是個循序漸進的事。”
狄臨眼中閃過喜色,有朝廷的幫助,終究會更好辦一些。
謝瑜看着狄臨綠眸中漾出的笑意,也跟着笑了笑,客人都走了,他也有意同狄臨獨處一會,數日未見,被攔在府外,他心中難免有一些委屈,他的手剛搭在狄臨的腰間摩挲,便聽到門外童聲響起:“臨叔叔,今天可以陪朕玩一會嗎?”
狄臨臉頰通紅,連忙推開謝瑜,目光下移,果不其然看到了李乘站在門口,扒着門框,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們。
狄臨心頭一軟,走過去摸了摸他的小手:“當然可以了。”
他彎腰抱起了李乘,向書房走去,李乘趴在他的肩頭上,目光澄澈地看着身後臉色有些陰翳的舅舅,随後眼睛一轉,有些傷心地問:“臨叔叔,舅舅好像生氣了,是因為我嗎?”
狄臨回頭瞥了謝瑜一眼,軟聲安撫道:“自然不是,你舅舅就是氣性大,不用管他,晾他一會就好了,我們去書房玩折紙,好嗎?”
李乘用力地點點頭,回頭向謝瑜做了個鬼臉,這幾天舅舅總是借他名義欺負臨叔叔,他都看出來了!舅舅欺負臨叔叔,舅舅壞!
謝瑜平複着心頭的欲火,聽到兩人的對話,又看到李乘得意的小模樣,牙都要咬碎了,但卻隻能壓下火氣,緊跟着他們去了書房。
李乘玩了一小會便困了,到底還是個孩子,熱鬧了一天,也有些疲憊了,狄臨抱着李乘去另一間客房休息,而謝瑜則在書房翻書打發時間,他剛要将書放回書架上,卻突然發現了什麼。
他沉思片刻後,将手邊上的書抽出來,這是一本很普通的書,他掀開了書頁,第一頁上寫着狄臨的名字,旁邊還畫着白狐紋。
同那張異族面紗上的白狐圖騰一模一樣。
謝瑜手一僵,但在聽到門外腳步聲後,他還是将書放回了原處,狄臨進來時,隻看到謝瑜正坐在書案旁出神。
狄臨皺了皺眉:“怎麼了?”
謝瑜回神,看向狄臨,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沒什麼,隻是在想餘安的事,他的屍體我本打算燒了,但……處理戰場時,士兵卻一同扔進亂葬場了,屍海裡也不好找,真可惜,我還想報江都的仇呢……”
狄臨聽到餘安的名字後,興緻不太高:“人都死了,何必再做些無意義的事,平添心煩。”
“阿臨說的是,自然沒必要為了不相幹的人煩心。”謝瑜這樣說着,目光落在狄臨脖子上的平安扣上。
他記得,狄臨從邊城城牆上被推下時,脖子上一直戴着一隻紅色的平安符,可是到了嶺南卻不見了,那時他隻以為是狄臨傷心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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