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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頁(第1頁)

&ldo;做你媽的頭!&rdo;王芸今天有秘書陪,剛從會上趕來,穿一套黑色西裝配細高跟,罵起人來氣勢十足,轉頭吩咐秘書,&ldo;打電話個李律師,叫他來,跟這個傻逼聊聊什麼是法律。&rdo;&ldo;怎麼?有律師了不起了你?他打了人不該坐牢啊?&rdo;&ldo;别人該不該坐牢我不清楚,我兒子就是不行,我兒子打了你就是白打,你信不信?&rdo;超不過她,他立刻找外援,&ldo;警察同志,她威脅我!&rdo;小周懶得理他,&ldo;沒看人有事嗎?要不你倆先吵吵清楚,決定好了再給局裡打電話,我這還有任務呢。喂?哎,緊急任務啊?得,我現在就去……&rdo;一把拉上老警察,溜了。奔馳車主不願孤軍奮戰,撂下狠話一定找記者曝光他們,灰溜溜走人。天黑時,手術終于結束。王芸完結餘喬一直昏迷,但奔馳車主的事還得了結。陳繼川跟着田一峰跑了一趟警察局,在老警察的和稀泥風格調解下,賠錢了事。辦公室的門開着,夜晚的風帶着濕氣吹得人發懶,小周給田一峰和陳繼川一人一根煙,站在破破爛爛的屋檐底下,盯着回南天透水的牆壁,哼哼着,&ldo;這他媽的,什麼世道。&rdo;田一峰也跟上,惡狠狠地罵道:&ldo;日他個狗娘養的,真煩。&rdo;他也有他的傷心事,今早接到短信,小曼下月結婚,計劃和博士丈夫一道移民美國,告知他再也不要聯系她。他就是一雙被穿破的鞋,讓陸小曼扔得遠遠地,恨不得永世不見。陳繼川兩隻手上都纏着紗布,他捏着煙,吸一口,彈一彈煙灰,仰頭望着黑沉沉的天,&ldo;我他媽罵都懶得罵了。&rdo;田一峰說:&ldo;還是你慘,你赢了。&rdo;陳繼川又想踹他,&ldo;滾一邊兒去。&rdo;走廊盡頭,辦案刑警正帶着嫌疑人下樓,準備移交給市局。随着兩幫人越靠越近,陳繼川看清了,刑警押送的正是餘家寶,他換了衣服洗了臉,人顯得很精神。田一峰也發現餘家寶,但他對這個兇悍的小男孩沒興趣,反而緊張地盯着陳繼川,生怕他一沖動,在警察局動手。然而陳繼川隻是沉默地抽着煙,目光緊緊鎖住還未長到刑警肩膀的餘家寶。他矮小、瘦弱、陰沉,卻堅定異常、冷漠無心。忽然間,與陳繼川擦肩而過時,餘家寶突然笑了,他嘴角上揚,嘲諷陳繼川的無能,也在張揚他的勝利。确确實實,餘家寶與肖紅大獲全勝,他未滿十四周歲隻能責令監護人支付經濟賠償,但肖紅還在監獄,至多判她故意殺人未遂多坐五六年,而餘家寶甚至連案底都不會留,照樣潇潇灑灑,盡享自由空氣。有那麼一瞬間,陳繼川想沖上去殺了他,以牙還牙,恩怨兩消。但田一峰說:&ldo;你别忘了,你以前是幹什麼的。&rdo;他仍然記得他的誓詞,要他嚴守紀律、恪盡職守,但他也是人,他也有一顆心,會怒會狂,會失控會崩裂。田一峰按住他,近乎冷漠地說:&ldo;這樣的案子我們一年不知道要辦多少,誰都不甘心,但法律就是這麼定的,不能到了你這兒就成特例。&rdo;他咬着牙,攥緊了拳頭,等餘家寶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小周把煙扔到排水溝裡,啐了一口說:&ldo;這他媽的,都什麼事兒啊。&rdo;老警察把半百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也從窗戶探出頭來說:&ldo;年輕人,你們都還小呢,到我這個年紀就知道啦,這都屁大點兒事,人活着就行,其他的,都不要緊。&rdo;小周不服,&ldo;那就忍氣吞聲過一輩子?&rdo;老警察說:&ldo;你以為呢?除非生下來就是上流社會的人,否則咱們小老百姓這一輩子,大多數時候都是忍氣吞聲這麼過,忍久了,就不覺得難受了,有時候還能嘗出點甜味兒來,鼓勵自己明天繼續忍,就這麼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慢慢地,一輩子也就這麼過完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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