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嚴面上一抹潮紅湧上,眼神變了又變,有傷痛,有憤恨,有厭惡,口中喝道:“好賊子!還裝什麼?你殺害恩師,豈能賴掉?”
天悟哭道:“求師伯明察,弟子無論如何不敢對師父絲毫不敬,怎會害他?”
心嚴道:“心明師弟中人掌力,心肺俱碎,那是神掌八打中‘裂心掌’的掌力。”
“阖寺僧衆除心明師弟外,隻數人研習這神掌八打。而這數人中,便隻有你于心明師弟遇難時離寺外出。你還不認嗎?”
“心明師弟向來待你不薄,你竟忍心下此毒手,你……你……”
心嚴五指發顫,憤怒已極,幾欲使龍爪手将天悟開膛破肚,取出心肺一觀。
天悟聽了心嚴的話,也呆在當場。“神掌八打”正是恩師心明禅師最得意之絕學,他得恩師心傳,于此掌法亦造詣極深。聽心嚴說恩師身受“裂心掌”而死,一時難以接受。
又想:‘除我之外,寺中幾位師弟雖亦修習這門功夫,然造詣平平,絕不能以‘裂心掌’傷了恩師,恩師卻又是何人所害?’
心嚴道:“你在西域害了心明師弟,隻道逃來江南便可脫罪,哼哼,須知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天悟,你逃不了了!”
天悟聽得此言,心中一凜:‘西域!師父傷在西域!西域有什麼高手會使少林絕技?啊呦!是了!’
“西域”二字入耳,天悟登時記起少林派一樁舊事。那事距今也不甚遠,乃是寺中火工頭陀偷習武藝,大鬧寺院,擊死其時的達摩堂首座,逃之夭夭之事。
據寺中記載,那樁事發生之後,寺中高手生了嫌隙,有一“苦慧禅師”遠走西域,開創西域少林分支。
天悟心想:‘這位苦慧祖師武功極高,或許便會神掌八打,傳于西域少林弟子。西域少林的傳人學了功夫,不知何故,偷襲我師父,将他害死,也不無可能。’
他知恩師武功極高,料定出手之人乃是偷襲,絕非光明正大動手過招。
一念及此,天悟急忙叫道:“師伯!可記得苦慧師祖嗎?”
苦慧禅師正是心嚴師叔,當年火工頭陀事發之時,他正值盛年,親眼目睹了數位達摩堂師兄弟被火工頭陀三拳兩腳擊敗,達摩堂首座苦智禅師中拳身死,數十年來,當日情景兀自曆曆在目,一聽天悟說出“苦慧”二字,心中一凜:“你是說西域少林?”
天悟道:“不錯,定是西域少林的人害了師父。師伯,懇請師伯準許弟子前赴西域,一探究竟,為師報仇。”
“弟子自知嫌疑深重,願服‘穿腸蝕心丸’,請師伯給予弟子自證清白之機。”
聽天悟說出“穿腸蝕心丸”五字,心嚴及數名戒律堂僧人俱變了臉色。
這“穿腸蝕心丸”乃一位晚年于少林出家的毒道高手所研。少林寺數百年來為中原武林魁首,江湖上若有武功高強,為禍天下的魔頭出世,無人可制之時,少林寺便會出動高手将其制服。
出家人畢竟不好殺生,“穿腸蝕心丸”即是用以對付這類魔頭,無論再強的武功,再厲害的魔頭,隻消吃了這藥丸,不得解藥之下便要承受腸斷心碎之苦,七七四十九日方得解脫。
自此藥問世以來,還沒人能抗滿四十九天而不祈求解藥的。
無論何等魔頭,一旦服軟吃藥,心中志氣便消了幾分,佛法感化起來就容易多了。
戒律堂掌管此藥,熟知此藥服後情狀,是以一聽天悟說出藥名,衆僧立時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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