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答得敷衍,顧雲羨卻神情一黯。在柳尚宮心中,自己好不好恐怕都不重要了。反正再過幾日,她便要舍了這塵世的一切,去地下繼續陪伴她追随了一生的小姐。&ldo;阿雲知道,尚宮大人心中有自己的打算。阿雲感佩大人的忠誠。&rdo;她道,&ldo;但是阿雲今日前來,乃是懇求大人,放棄你将要做的事情。&rdo;柳色神情不變,&ldo;奴婢心意已定,娘子不用勸了。&rdo;顧雲羨定定地看着她,慢慢道:&ldo;難道大人不想弄清楚,姑母到底是因何而死?&rdo;作者有話要說:陛下,您記錯了!你們初見才不是那個時候!你一箭差點射死人家小娘子,轉頭就這樣真的好麼!27守靈柳色猛地睜大雙眼,&ldo;你這話,是什麼意思?&rdo;顧雲羨面沉如水。适才進來前,她已屏退了衆人,并讓采芷守在了門外,不用擔心她們的談話會被人聽到。&ldo;阿雲懷疑,太後突然駕崩,是被人所害。&rdo;仿佛被什麼刺中,柳色原本便蒼白的臉色直接變成慘白。唇瓣劇烈顫抖,許久,她才慢慢道:&ldo;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rdo;顧雲羨抿唇,&ldo;昨夜,阿雲夢到了姑母。她在夢中握住我的手,哀哀哭泣,讓我為她報仇。&rdo;柳色聞言渾身一顫,&ldo;太後托夢于你?&rdo;&ldo;是。&rdo;顧雲羨颔首。她神情堅毅,讓人不由自主信服。柳色有好一陣說不出話來,不由深吸了口氣,&ldo;那她……可有說,是誰害的她?&rdo;&ldo;沒有。&rdo;顧雲羨道,&ldo;她隻是讓我為她報仇,别的什麼都沒說。但,阿雲有懷疑的人。&rdo;&ldo;誰?&rdo;顧雲羨沒有說話,隻是朝窗外看去。柳色順着她的視線,那是……合襲宮成安殿的方向。&ldo;貞婕妤?&rdo;她壓低了聲音。是了,若這宮中有一個人最希望太後駕崩,那麼絕對是她。可光憑這個,她們怎麼能指控說她謀害太後?&ldo;你可有證據?&rdo;&ldo;正是因為沒有,阿雲才來懇求尚宮,看在姑母的份上,且留住自己的性命,幫助阿雲查明真相。&rdo;柳色不語。顧雲羨正色道:&ldo;阿雲如今不過是個廢後,處境危險,後宮和朝堂上都是恨不得置我于死地的仇敵。我連保住自己的性命都困難,遑論查明真相為姑母報仇?尚宮在宮中多年,最是精明強幹,若有尚宮的幫助,此事的勝算也會多幾分。&rdo;見柳色還是沒有答話,顧雲羨忽然起身,斂衽長拜,&ldo;請尚宮看在姑母的份上,答允阿雲的懇求!&rdo;柳色被她的舉動吓住,忙不叠跟着跪下,伸手扶她,&ldo;娘子,您快起來!奴婢受不得您如此大禮!&rdo;&ldo;有何受不得?&rdo;顧雲羨自嘲一笑,&ldo;我現今也不是什麼有身份的人。&rdo;&ldo;縱然您在後宮沒什麼身份,但奴婢是顧氏的家生子,您是顧氏的小姐,無論在哪裡,您都是奴婢的主人。&rdo;柳色眼角含淚,輕聲道。顧雲羨有些愣,&ldo;尚宮,您的意思是……&rdo;&ldo;奴婢答應。&rdo;柳色凄然一笑,&ldo;雖然奴婢對塵世已無眷戀,但若太後真是為人所害,奴婢自然不能不管。不然就算到了地下,也無顔再去服侍她了。&rdo;顧雲羨欣喜地一笑,唇角剛剛上揚,眼淚就順着滑了下來,分不出是悲是喜。柳色看到她的表情,心中更是傷悲,第一次不顧規矩地握住她的手,試圖給她點安慰。顧雲羨看到她的眼神,心中愧悔傷痛交加,隻得微微側眸,好避開那讓她心虛的目光。剛才她說的那番話,真假參半。太後自然不曾給她托過什麼夢,她隻是不知道怎樣才能勸服柳尚宮,不得已想出了這個法子。這兩天她考慮了很多。她相信那個夢是真的,也相信自己的猜測沒有錯,但她沒有證據。憑她現在的本事,是絕對除不掉景馥姝的。她需要幫手。柳色是太後從顧氏帶出的陪嫁,從東宮到長秋宮再到長樂宮,在這波谲雲詭的宮廷裡已浸淫了二十多年。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後宮的彎彎繞繞,更沒人比她更了解太後生前的日常起居,她想查明真相也好,想扳倒景馥姝也好,都離不開她的幫助。所以,她不能任由她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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