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阡沒想到劇本可以重新改寫,他有些發愣地看着眼前的景物驟然變得虛幻。
仿佛眼前被一層透明的水膜包裹遮蓋,看向外界的一切都動蕩着詭異的波紋,流動的光彩讓人頭暈眼花,眩暈不止,胃裡暈船一般翻江倒海。
強忍着種種不适,沈阡努力擡眼看向舞台上的顧江野。
巴掌大的玩偶此刻漂浮在半空中,背後的黑色骨翼逐漸蔓延出漆黑的觸肢,仿佛拱衛着神明的信徒,将他整個人都籠罩其間。
純白的光影在鉛灰色瞳孔中閃過,顧江野看到了某個時間段中必然會發生的未來。
在那個未來,沈阡正蜷縮着身體不斷流淚。
未來的顧江野從背後抱住低低啜泣着的沈阡,漆黑的觸肢反複摩挲着他的頭發和背脊。
“你想被我吃掉嗎?”未來的顧江野伸出雙手,遮住沈阡的眼睛,在驟然降臨的黑暗中發問,“被我殺死,被我吃掉,與我融為一體”
沈阡的淚水不斷淌落,濡濕的睫毛一下一下蹭着顧江野的掌心,他輕聲發問,“真的可以嗎?”
并不是拒絕,反而是迫切地,幾乎是害怕顧江野反悔一般毫不猶豫地開口,“請您吃掉我。”
“完全的,毫無保留的,一絲不剩的,吃掉我。”
顧江野沉默片刻,一根純白色的觸肢從他的體内緩緩伸出。
觸肢的頂端,生長着一朵近乎虛幻的水晶花。
無數漆黑的觸肢仿佛全人類噩夢最深層的混沌,它們瘋狂、愚昧、混亂、無法被理解、無法被解析。
而在那些混沌無序的漆黑觸肢之中,脆弱而精緻的水晶花靜靜綻放着。
直到這時,顧江野終于看清了未來的他與沈阡所處的場所。
那是
教堂。
紅月當空,凄紅的月光籠罩在教堂美輪美奂的穹頂之上,剪影般的建築參差如巨獸的利齒。
一隻漆黑的烏鴉落在教堂尖頂的銜尾蛇教徽上,暗紅的眼瞳轉動一周,啞聲叫着撕裂夜空,箭一般向遠方飛去了。
教堂的大門轟然而開,紅月的光隻映在教堂彩色玻璃窗之外,門内則是空蕩蕩的黑洞,吞噬了所有光線。
身披黑袍,頭戴兜帽,面容模糊的神像伫立在教堂盡頭的神位處,目下無人,毫無慈悲,毫不愛人。
而在神像正前方的擺放貢物的長桌上,擺放着一口紅木棺椁。
棺椁大開,其間鋪滿血色的玫瑰和白色的碎骨。
沈阡蜷縮着躺在那片白與紅的交織中,被無數觸肢束縛着,囚禁着,愛撫着,吞噬着。
一朵透明而璀璨的水晶花靜靜盛放。
美得如同神明垂下的一滴淚。
未來一閃而逝,顧江野再次睜開眼時,已經被消耗的詭物重回紫發少女和工裝女人手中,觀衆席最前方的抽簽台同樣重新架起。
顧江野微微垂眸,掌心似乎還殘留着沈阡溫熱的淚漬。
那段未來究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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