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是外人看來,相比起孫女,素問仙人對這海島之事并不十分上心,很少有人知道她也是守護一方、天庭在冊的正經仙家之一,但人人都知道這岑家長女素楝是她的心頭肉。而此刻,那平日裡狡黠淘氣的孩子,眼淚汪汪的看着自己的祖母,饒是閱盡萬年歲月的一方之神,心也跟着顫了顫。
“哎喲,我的傻孩子。好,好,好,隻要你喜歡,就一直陪着我老婆子。”素問答道,“楝楝啊,還記得阿婆剛見到你時,才這麼大點。如今,都已經是大姑娘了。長大了哦。”她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看着遠方,神情變得凝肅。
“阿婆,你第一次見我是什麼時候?”素楝似乎對自己小時候的事情頗有興趣。
“嗯……總歸,是你很小的時候。楝楝啊,不要恨你的父母,把你丢在這島上陪我這老婆子……”
“阿婆,才不會。聽别人說,那天上的女子規矩甚多,還是這島上好。”素楝就像所有被寵愛的孫女一樣,在祖母的關懷之下忘卻了悲傷,聲音裡又有了往日的狡黠與生氣。“天上哪裡有這樣好的阿婆,還有珠珠……”
提到珠珠,素楝頓時又沉默了。
“楝楝啊,我知道珠珠的事。阿婆向你保證,珠珠肯定還活着。熊家那小子也還活着……哼,那劉老婆子,竟對我也不打聲招呼就走了……”素楝知道阿婆素來對劉阿婆另眼相看,她相信這些話,她相信她的親人朋友們都平安,因為阿婆從不說謊。
“阿婆,你不要擔心我,我堅強的很。我要在這裡等他們回來。”素楝摟住阿婆的脖子,“和阿婆一起等他們回來。”
“哎喲哎喲,快别,阿婆怕癢癢。”素問笑得臉上的皺紋都堆成了小山,她想起素楝很小的時候就皮的很,人又機靈,總是在做錯事時撒嬌、讨饒,總是愛撓自己癢癢。外人看來,這未免不合禮數,但是她覺得這是難得的親近,從來不拘束這個孫女兒。既然跟着她遠離天庭,就要活得恣意潇灑,而素楝果然從來沒讓自己失望,她長得很好。
她和她想象的那樣美麗大方、機靈調皮、善良懂事……她像山中的精靈一樣自由自在,在自己的庇護下從一個嬰兒長成了少女。雖然她總是淘氣,但是從來都是有分寸的;她是開朗的,像海面的第一縷陽光,時時給人希望,有她在的地方會有麻煩,也會有歡笑;她長大了,和所有平凡的人間少女一樣,也有了心事和憂愁,偶爾會為漂亮的男子心動,偶爾會因朋友意見不合傷心,但這一切都是轉瞬即逝的;她偶爾會想念父母,但是她從來不讓自己知道。無數次跟在孫女後面,看着她躍過山崖、越過峭壁,在镕金崖獨自看天歎息,可是轉眼,她又是眼前活潑可愛的小孫女。
她是那樣鮮活,擁有所有平凡的幸福和煩惱。
她是那麼美好,和自己想象的一樣。素問想起那一年,她第一次抱起那個小小的襁褓時暗暗發過的誓,她總算不負自己。是的,她把她養的很好,而她以後還要傾盡全力,保她一輩子平安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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