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柳筠嚅白天尚不需出門去,他早些時候就一直在沈語蓮門側等侯着,清早,樓廊間來人并不多,柳筠嚅倒也是清閑的倚柱等着辰初。
等時辰一點點接近食時,樓下堂廳中人也陸續多了起來,柳筠嚅也準備走上前叩門,而就這時,迎着照面,一個身着月白錦袍的男子半捂嘴打着哈欠走下了木踏跺。
柳筠嚅本是不大注意的,但那人行走間,腰際懸挂的一串女子鍊飾上的珠玉不時相碰發出“叮叮”的悅耳輕音,仿佛環珮相碰的清鳴,柳筠嚅不免注意了些,隻不過一眼他卻隐隐覺得幾分眼熟。
柳筠嚅收斂下心中猜想,覺得是自己多慮了,又伸出手輕叩門扉,溫聲問候:“沈姑娘,可起身了?”到了這個時辰,自然是無人再睡着,柳筠嚅這般問,也隻是為了方便。
沈語蓮聽到門外的聲音,緩緩從格窗邊的木榻上起身,昨晚她歸還黑歐泊後身體又是變成軟趴趴,慢吞吞的了,女子起身後又是稍整理衣裙、發钗,拖沓着耽誤了些時間。
柳筠嚅也不催促,隻是安靜的等待,也不過許久,門被推開了。
女子今天一身薄的紫蒲長紗裙,淺淡顔色的紫紗清盈,比香碗豆的瑩紫花瓣還要纖薄柔美,裙裾是微微卷曲不齊的樣式,倒有幾分藍盆花的褶皺花形的靈動,嬛嬛一袅的腰際系綁着丁香色的絲縧,更襯得身姿窈窕曼妙。
女子膚色是偏瓷白的清瑩,她一身的淺紫使得白皙的嬌顔,纖婉的玉頸就仿佛被花團錦簇着,愈發嬌豔可人。
隻是…
柳筠嚅蹙了蹙眉,女子未施粉黛,面色間體弱的蒼白就顯露了出來,再加上總是水盈盈着波光流轉的淚眼,行止間也是弱柳扶風,嬌喘微微,讓人很是心疼憐愛。
柳筠嚅黑眸閃動,心下柔軟着憐愛,男人輕的伸手,垂下眼看女子,在眼底一片暗沉沉着不清的黑霧中,悄然滑過一絲柔情:“沈姑娘,伸手,我撫你。”
女子櫻唇微張,羞澀的淺淺低頭,青絲便調皮的從耳畔滑落,女人臉上也是漸漸湧現兩抺不大好意思的粉紅,在玉白的面頰上格外顯眼,她羞的伸出手搭上去,下一刻就被男人輕柔着虛握在掌心。
男人的手也同他的人,白玉一般,因為長期練尺,手很清瘦,骨節分明,手背上青筋也很清晰,透着妖冶的淡青色,至于指骨處因骨節突出更是清水一般的蒼白。
男人的手有些清冷,沈語蓮能明顯感覺到,男人細長而寒冷的手指觸碰她的肌膚後,連指尖都一陣輕的顫栗,她擡頭,隻看見男人神色還是往常的清潤溫和。
柳筠嚅小心翼翼着掩飾心底不經意間頓生的一圈圈波瀾,視線掠過女子蜷曲成拳才乖乖被他握着的手,眸光一時有些黯淡,心中也些許苦澀,他眸色複雜着緩慢移開眸子,強迫着在心中暗自提醒自己,沈姑娘…對你…隻是感激…不要肖想…
林玥坐在堂廳的角落,默默注視着柳筠嚅的身影,她輕輕将手撫上心口,清冷的美眸中滑過一絲幽凄的不舍。
她是偷偷從宗門中逃跑出來的,近些日子她愈發能感知到宗門中的人離她很近了,她不敢想如果宗門中那些長老察覺自己對柳大哥的感情後會對柳大哥怎樣。
念及此,林玥眸光也變得堅定,她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的。女子目光再是不舍又苦澀的掠過男人身影,柳大哥,等我,等我和宗門交待清楚,就會回到你身邊。
柳筠嚅與沈語蓮兩人下到了堂廳,柳筠嚅叫店小二點了粥菜,現在正是食時,米粥的清甜在整個堂廳裡飄香,客館裡的客人也多,一片喧嚷熱鬧着,幾分市井煙火氣息,受着這樣熱鬧又舒服的氛圍影響,沈語蓮即便體弱沒什麼胃口,也不自覺多吃了些。
柳筠嚅默默觀注着沈語蓮,見女子食欲較往日能好一些,心中也安心着,但又想到今後的行程,明日大概就要離開這個郡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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