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籮再進去時,周阿大已經離開。
知暖坐在燈下,正翻着她素日常記的所謂的“本子”。
本子是紙制,此時造紙技術還不是很發達,能用得起紙的人家很少。
知暖能擁有一本“本子”,還是因為她能賺錢。
阿籮也由知暖教過認字,但是那本“本子”上記的東西,她有好多都看不懂。
不說她,便是周阿大也看不懂,他們都曾問她寫的是什麼字,她笑嘻嘻地回說:“自己随便寫的,記得快,反正我能看懂就好。”
阿籮發現她現下看的都是她看不懂的那些。
知暖看的很慢,也很認真,燈光映着她的側臉,有一種平靜的瘋狂。
阿籮不敢打擾她,見燈光漸暗,上前默默挑了挑燈芯。
燭火噼啪,光芒閃了一下。
知暖合上本子,擡起頭。
阿籮這才小心坐過去:“娘子,你……你在看什麼?”
知暖笑:“沒什麼,随便看看,免得被這世界同化了。”
阿籮聽不懂。
知暖也沒有解釋的意思,招招手讓她坐過去,目光在她臉上睃巡片刻,問:“阿籮,周家非是善地,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阿籮是周家老屋那邊的鄰居家的孩子,那家人窮的程度跟以前的周家差不多,卻賊能生,差不多三年生兩個。
生的多了,孩子就不值錢,男丁還好,女孩子在那家就不是人過的日子,活不活得下來都看命。
活下來到十歲上下,不是将之嫁了,就是賣了。
阿籮十歲的時候,她娘終于生孩子把自己生死,她爹要賣掉她,周家那會的日子已經很能過得,買了新屋準備搬家,聽到消息後,知暖過去把她買了。
說是買,但其實知暖并沒有要她簽身契,所以她要離開周家,是随時可以的。
阿籮吓得當即跪下,惶惶然問:“娘子,你不要我了嗎?”
“起來!”見她還是不起,她有些生氣,“我的話你不聽了麼?”
阿籮這才爬起來,卻眼淚長流,不安得很。
知暖忍不住扶額,過了會才低聲說:“我自己在周家過不過得下去都難說……又怎能顧及到你?”
阿籮可憐巴巴地:“那娘子,你走的時候,把阿籮也帶走,可以麼?你去哪,阿籮就去哪。”
知暖:……
所以說,她對這些古代人洗腦就從來沒有成功過吧?
一個周阿大,該狗還是狗。
一個阿籮,該扶不起還是扶不起。
這些年裡,她教會了她識字,教會了她廚藝,甚至還讓她學了做衣繡花,還一直教她身為女子,要自愛、自強、自立。
阿籮是本地土生土長的人,幾年裡,學了手藝也攢了點錢,若有本事心氣,賃間屋子,擺個小攤……怎麼不能活。
好吧,她思維又固化了。
這不是幾千年後的現代世界,今日永安侯夫人的話,讓她隐隐明白,她當年之所以能從小攤做起,能平安到如今,是因為她不是獨身一人。
她背後有周家,有男人。
哪怕那時他們地位很低,可他們是男人。
周阿大還是個會讀書的男人。
真特麼的扯蛋啊!
知暖自嘲地笑了笑,沒再試着講那些大道理,她累得很,便歎息着說:“好,我若離開,就帶你走。”
念在她讓她避免踩進周家這個深坑,她能走,一定也不會把她留下來。
阿籮安了心,收淚望着她笑。
知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
睡前,阿籮照舊打水給她洗漱。不知道是不是允諾了要帶她走的緣故,她臉上沒了先前的惴惴不安,眼裡洋溢着快活的笑意。
看到開心的人總比看到老喪着臉的人要叫人心情愉悅點,知暖因此也開懷了少許,還問她:“你不問問我怎麼才離得開周家嗎?”
小姑娘天真地說:“不用問,我好小時就知道,娘子要做的事,沒有做不成的。”
知暖失笑。
這得是多信任她呀?
不過與其說她是有辦法,不如說她豁出去了。
橫豎都是要死,拼一拼,成了便成,不成……那也死得漂亮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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