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松和賀棠去上下檢查房子情況和可供分配的房間,賀楓一個人留在玄關附近,拆解保養全隊的槍械。
他們看起來默契又熟稔,從進門開始就自動分配了任務,隻有方思甯無法融入其中。
在這個隊伍裡,他處于一個尴尬的境地,别人對他客氣有餘,親近不足,他既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也不知道怎麼融入這個環境裡,去幫些别人的忙。
他左看右看,發現好像沒什麼需要自己做的事情,便自覺地離開客廳,走到了二樓一處小陽台上。
林城之前下了好幾天的大雨,空氣裡的水汽到現在還沒有散幹淨,微涼的風拂過,裡面是幹淨的泥土氣息。
沒有喪屍的腐臭味道,陽光從蔚藍的天空中灑落在欄杆上,就像末世之前再普通不過的一天一樣。
方思甯深深吸了口氣,目光從刺眼的藍天上一路下移——不遠處的公園裡,一隻喪屍正順着樹叢遊蕩出來,小花壇裡躺着一個年輕男孩,他手上的傷口淅淅瀝瀝地滴着血,正捂着臉痛哭出聲。
他的哭聲很大,哪怕離着七層樓高,方思甯還是聽的一清二楚。
方思甯下意識打了個寒顫,退後一步,重新拉緊了窗戶。
他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方思甯循聲回頭,卻發現是邵秋站在門邊,擡起手,正準備敲門的樣子。
“小秋,怎麼了?”方思甯說。
邵秋的手舉在半空中,想了想還是放下來,他默不作聲地走進門,将手裡的東西塞給方思甯。
方思甯低頭一看,發現又是一份即食罐頭。
在冷鍊倉庫的這兩天,他大概也看出來了一點,他們行動隊帶的軍糧分為兩種,一種是大份裝,可以用來炖煮的那種,屬于常見的幹糧。這種巴掌大的小罐屬于個人補給,分量很有數。
方思甯握緊了手裡的東西,抿了抿唇,努力鼓起了勇氣,擡眼看向邵秋。
“我之前就想問了。”方思甯說:“上次在倉庫裡,你給我的那個,是你自己的吧。”
“是。”邵秋幹脆地承認了。
“你……已經不生我的氣了?”方思甯捏緊冰涼的鐵罐,試探道:“你能原諒我了麼?”
“沒什麼原諒不原諒的。”邵秋淡淡地說:“你沒做錯什麼,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張口閉口‘你不許和我讨厭的人一起玩’的小孩子。”
邵秋說着退後一步,轉身要走。
他像是隻為了來送東西,不帶有任何個人情感,送完就走,連外面送快遞的都比他熱情一點。
但方思甯卻知道不是這樣,他三番兩次給自己開小竈,要說是樂善好施,那恐怕鬼都不信。
可方思甯不明白,他為什麼一邊照顧自己,卻又一邊還要這麼冷淡。
“如果你還在意那件事,那我道歉。”方思甯輕聲細語地說:“對不起,我當時沒考慮你的感受。我那時候知道能去做邵教授的研究生,實在太開心了,你知道,我真的很想在這個領域深造。而且我一直……一直覺得,這件事你會生氣一陣子,然後還是會原諒我。我沒想到你真的這麼恨他,也沒想到你會真的跟我絕交。”
邵秋腳步頓了頓,但沒有回頭。
“現在想想,從做朋友的角度來看,是我沒有在乎你的心情。”方思甯說:“哪怕一定要去,我當時也該跟你好好解釋,而不是直接告訴你結果。這麼多年過去,其實我還是很惦記你,所以——”
“方思甯。”邵秋打斷他。
“啊?”方思甯眨了眨眼,茫然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邵秋問。
“其實也沒什麼。”方思甯說:“隻是想說,這麼多年來,我真的一直很惦記你。”
第38章“這次拉着我了,放心睡吧。”
“這話你剛剛已經說過一遍了。”邵秋說。
“但是你好像不相信。”方思甯說。
“我不可能再相信你。”邵秋幹脆轉過身,他神色淡淡的,語氣也很平緩,隻是說出的話就沒那麼好聽了:“如果你是因為愧疚,那我覺得沒有必要。如你所見,我現在過得不錯。但是如果你是想要回到過去,那我幹脆跟你說明白——這件事不可能。”
“姚途跟我說,你和我之間,這不能算作‘背叛’,頂多算是我們不适合當朋友,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邵秋話鋒一轉:“但就算這樣,你就當我幼稚、遷怒,不講理吧。這件事在我心裡不可能過去,我也沒有打算和你重修舊好。”
“那你為什麼還在額外照顧我?”方思甯低聲道:“這不是你們的‘條例’吧,我跟你們那位隊長同行了這麼多天,也沒見他對我有這麼貼心的特殊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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