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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頁(第1頁)

長渠雖然才八歲,長得頗為機靈可靠,内裡卻八卦的很,好在嘴巴甜,棠落瑾給他的打賞又多,讨好宮人手段駕輕就熟,對宮裡諸多事情都知道那麼一點,聞言朝那宮女看了一眼,就道:&ldo;回殿下,那宮女是長信宮馨妃的宮女。奴才聽說,&rdo;他頓了頓,才繼續道,&ldo;奴才聽說,天元七年那會兒,那宮女犯了錯處,要被皇後杖斃。馨妃拼死護着那個宮女,那個宮女才隻被打瘸了腿,被馨妃送出宮去。這些日子,馨妃娘娘快要臨産,馨妃娘娘娘家,怕是為着這個,才又把這個宮女給送了進來。&rdo;棠落瑾眼瞧着那宮女一瘸一拐,越走越近,漫不經心道:&ldo;她叫甚麼名兒?&rdo;&ldo;回殿下,她叫香爐。&rdo;棠落瑾手指微動。這個名字,他記得的。香爐雖瘸了腿,因為着急,走得倒也不滿,一眼看到太子肩輿,忙忙避讓開來。太子肩輿卻突然停下了。&ldo;你是哪個宮的宮女,這是要往哪兒去?&rdo;香爐不意太子竟會和她說話,呆了片刻,立時回道:&ldo;回太子殿下的話,奴婢是長信宮馨妃娘娘的宮女。奴婢這是要往石翠殿去,馨妃娘娘剛剛坐肩輿時,太監滑了腳,娘娘隻得就近到玥修儀的石翠殿去生産。旁的人都去了,隻奴婢的腳程慢,這才落在了後面。&rdo;棠落瑾聽到是馨妃出事,唇角抿了一下,揮手道:&ldo;快去罷。孤的禮,随後就到。&rdo;香爐磕了個頭,一瘸一拐的就往遠處去了。小徑見棠落瑾竟也不說走,伸出胳膊撞了撞長渠。長渠瞪他一眼,不得不硬着頭皮道:&ldo;殿下,那現在,咱們是去哪兒?還是随意轉轉麼?&rdo;&ldo;自然要轉。&rdo;棠落瑾聲音不高不低的道,&ldo;不過,孤既說了要送禮,小徑便回去一趟,讓石媚拿了百年參,給馨妃……生得弟弟或妹妹送去。告訴石媚,她的醫術,切莫落下了才好。&rdo;小徑把棠落瑾的話重複了一遍,就立刻小跑着走了。一面跑,心裡還在想,石媚姑姑可是一直在研究醫術啊,甚麼時候也沒有落下過啊?小徑撓了撓頭,見自己實在想不通,便也不再為難自己,一徑往東宮跑去。棠落瑾當真由人擡着随便走了走。長渠忖度棠落瑾的意思,就把棠落瑾擡去了梅園,摘了幾枝梅花,回去了。回去時,正是吃下午的點心的時候。棠落瑾一進門,四個伴讀都在圍着河柳姐姐長姐姐短的讨好,妄圖在他來之前就能吃到點心。棠落瑾:&ldo;……&rdo;天元帝太厲害,一眼就認出好幾個吃貨,還統統都給他配做伴讀了!他顯然已經忘了,葉臨影和甯君榆都是他自個兒挑的……&ldo;殿下回來啦。&rdo;河柳行了禮,蹙眉道,&ldo;殿下這衣裳可是涼透了,還是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再去換身衣服罷。&rdo;棠落瑾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然後看了一眼正生無可戀地盯着桌上點心的四人‐‐&ldo;你們先吃。&rdo;甯君榆率先歡呼道:&ldo;我就知道,小七最心疼你四舅舅我了!來來來,咱們先吃!等咱們吃完,小七換好了衣裳,小七的廚子肯定又做好新點心啦!&rdo;這倒是真的。皇宮的主子是天元帝,而東宮現下,唯一的主子就是棠落瑾。東宮的人,自然是千方百計地讨好棠落瑾。棠落瑾不置可否,等河柳為他換衣裳時,才問:&ldo;石媚回來了?&rdo;河柳低聲道:&ldo;沒有。澤蘭見媚兒去了大半個時辰都沒回,才派了小宮女去尋人。小宮女剛剛回來,說是馨妃娘娘難産,媚兒醫術或許不如太醫,但卻是女子身份,已經入了内室,為馨妃診治。&rdo;棠落瑾聽了,&ldo;嗯&rdo;了一聲,伸着手臂,任由河柳給他換了衣裳。&ldo;她回來了,讓她來見孤。&rdo;河柳自是答應不提。棠落瑾這才去見了他的四個伴讀。甯君榆是甯家人,身上又有承恩公世子的爵位,雖說他的長輩,卻知比他大四歲,生性活潑好動,格外好武。雖然甯君榆是皇後甯氏嫡親的弟弟,可是棠落瑾會主動選他做伴讀,看上的就是甯君榆的身份,賭的正是甯家的忠心。‐‐至善大師說,皇後要三十五歲後才有子,這也就意味着,隻要他一直活着,就比皇後的兒子始終大上十一歲。這十一歲的差距,足夠他把皇後的兒子徹底打壓下去。當然,或許也足夠他将甯家用忠君之道,拉在他這邊。不過,這樣還不算保險。棠落瑾眉心擰了擰,隻盼甯君遲或甯君遠快些成親,最好能生出個和皇後完全不同的女兒來。如此,縱使皇後将來不管不顧亮出他非嫡子的身份,他也不會失去甯家這個助力。棠落瑾這樣想着,就發現葉臨影正穿了一身錦衣,端坐煮茶。煮的還是前幾日下雪,梅樹枝上的雪水。棠落瑾壓抑住嘴角抽抽地沖動,端坐主位。桌上重新放了點心,是他最喜歡吃的水晶蝦餃、吉祥如意卷,還有一小碟玫瑰酥,一碗枸杞核桃粥。六歲的小胖子嚴青松不禁眼饞道:&ldo;河柳姐姐好偏心,方才太子沒來,隻給咱們上幹巴巴的點心,現在太子來了,粥有了,水晶蝦餃也有了。可見是真真的偏心了。&rdo;甯君榆和九歲的朱克善亦沖河柳撒嬌,不肯隻吃幹巴巴的點心,也要吃蝦餃,吃粥。正嚴肅着一張臉的葉臨影聞言,不禁惱道:&ldo;方才是誰讓我烹茶來着?現在一個個的,都沖着河柳姐姐要了蝦餃和粥,那我烹的這茶,誰來吃?這可是殿下的好茶,若是浪費了,豈不可惜?&rdo;朱克善是太皇太後和太後母家人,最是狡猾,聞言反駁道:&ldo;你用那雪水烹茶,本就可惜了。殿下最不喜歡用那些奇奇怪怪地水烹茶,偏你還要拿雪水來煮,瞧,煮了不也是白煮?&rdo;幾人争論不休,河柳亦不插話,笑着屈膝行了個禮,就把另外幾盤子蝦餃和幾碗枸杞核桃粥端了上來。嚴青松最是好吃好飲,連吃了幾個蝦餃,見葉臨影還在可惜他的那一壺好茶,忙道:&ldo;臨影哥莫愁,我生得胖,肚子大。等吃完了這些,還能灌下去一壺好茶呢。那茶可不會白煮!&rdo;葉臨影氣得臉都綠了。他好心烹的茶,自是希望尋個知茶人,偏偏這唯一肯捧場的嚴青松,還不懂如何吃茶,隻知牛飲,他臉色能好就怪了。幾人說說笑笑,棠落瑾原本闆着的小臉也微微自然了幾分,總算不在那麼記挂馨妃之事。幾人說笑間,嚴青松忽然就歎起了氣,一面歎氣,一面還不忘摸自己又鼓起來的肚子,模樣尤為滑稽。饒是棠落瑾,見他如此,也不禁問一句:&ldo;青松因何歎氣?&rdo;嚴青松苦着一張胖臉道:&ldo;我來東宮也有幾個月了,每次見我爹,我爹都會說我胖了,回家就要吃素。等這次回去,我爹見我比上次還胖,估計連素菜都不肯給我吃了。&rdo;衆人想到幾個月前,頭一次見到嚴青松時,嚴青松和他爹不但長相一模一樣,就連身形也是一樣的瘦竹竿兒模樣。可是再看幾個月過去後,嚴青松如今胖乎乎的模樣……衆人登時笑了出來。棠落瑾亦揚了揚唇角:&ldo;青松回去告訴嚴大人,待下個月,父皇選的武師傅就來了。到時候,青松想胖也不容易了。&rdo;嚴青松聞言,眼睛都亮了:&ldo;那殿下能不能再下道旨意,讓我爹以後都克扣我吃肉了?&rdo;棠落瑾面無表情道:&ldo;孤從不下旨,令和尚還俗。&rdo;爾後瞥了嚴青松肥嘟嘟的身子一眼,&ldo;不過,若是為青松,破例下旨,令俗家人做和尚,卻是使得的。&rdo;衆人大笑。嚴青松郁悶半晌,也隻得認了。畢竟,就他爹那個摳門的禦史,為了供養老家人,勉勉強強受着皇上接濟才養活的了他。就算是殿下下旨讓他每天吃肉,他爹也買不起那麼多肉。棠落瑾看他頂着一張大胖臉唉聲歎氣,不禁想到了自己的臉‐‐說來他才三四歲大,胖點也就胖點了,胖了還好看,既能得到太皇太後和太後這樣的老年人的喜歡,還能讓皇後有個罵他的地方,免得無處發洩,做出些甚麼不能挽回的事情……棠落瑾想到這裡,神色微微一凝‐‐減肥的事情暫且擱置,他還是往清甯宮一趟,瞧瞧他的母後在做甚麼吧。因棠落瑾的過目不忘,雖然他的四個伴讀每個都比他年紀大,可是功課卻是落了一大截,因此棠落瑾能跑去清甯宮,他的四個伴讀,卻隻能繼續去苦讀。甯君榆慢了三人一步,小聲道:&ldo;你先去找珍兒,讓她帶着你去找二姐,這樣二姐,必是肯見你的。&rdo;皇後現在慢慢恢複了理智,心知讓她真的像是慈母那樣對待棠落瑾,她也做不得,倒不如就趁着外頭說她是厭惡棠落瑾&ldo;克死&rdo;了兩個妹妹,才不肯給棠落瑾的話頭,就勢認了。如此,就算天元帝、太皇太後、太後對她不滿,卻也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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