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時常一個人獨自在校園操場上,孤獨行走。他漫無目的走在,灰渣鋪滿的操場地上。
無論是早晨,中午,還是傍晚時分,傻傻的走着,腳上穿的回力牌運動鞋,還是二姐買的,已經分不清白色還是黑色,被煤灰染黑了。
偶爾,路過三三兩兩的同學,不認識,或許是高一級的,或者是初中部招的,陌生的,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對自己也是陌生的。
直到某一天,天空飄起了雪花。他才知道冬天已經來了,來的是那麼的突然,那麼的蒼勁有力。啊,他穿着單薄的衣服,不足以支撐着寒冷的天氣。
他不得不重新考慮去處,是回宿舍呢,還是另找他處?宿舍裡舍友們談天說地,似乎與他毫無瓜葛,而且他覺得自卑,或者說同宿舍的舍友們覺得與他們,與他們不是一個圈子裡的,宿舍裡唯獨他是農村來的,其他的四位舍友是城市裡來的。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與舍友沒有共同的語言,沒有共同的話題。
偶然的一次機會,他來到圖書館。
圖書館位于辦公樓的一側,各種書籍,包括财經類的,文學類的,還有各種雜志刊物……圖書館裡隻是借書還書。偶然聽見其他同學說閱覽室看書,挺安靜的。
閱覽室位于電教室二樓,他辦理一張閱覽證。
從此他迷戀上小說,散文,還有十月等雜志,把所有的煩惱和内心的孤獨,融入其中,讀書似乎忘記了煩惱,忘記了痛苦。至少在某一個時間段内,不再痛苦。
每天空閑時間,他總是在閱覽室裡。
偌大的閱覽室裡,有圖書與他作伴。閱覽室裡閱讀圖書的同學不是很多,他每次去總是離窗口很近的地方。
《平凡的世界》這本小說,從此與他結了緣。可以這麼說,學校裡的時光至少他讀了五遍。主人公孫少安說過,盡管生活苦難,但是黃河水總有一天會變清澈的。孫少平對待生活的态度,笑着活下去。
尤其是在亞洲,歐洲,非洲馍馍中,他每次最後一個拿起那不體面的兩個非洲馍馍,而且冰碴子掉進碗裡的一刹那,仿佛自己就是他,淚眼也滴落在碗裡,吃進去,把苦難,和不體面的東西吞進去。
是的,他每次也是最後一個打飯,菜也分三種,肉類,蔬菜與肉混合在一起,還有土豆絲。每次他走進去餐廳,眼珠子左右轉着,看看周圍還有沒有其他同學,迅速的跑到窗口,打飯,吃飯,幾乎是一氣呵成的。
他時常想着,自己最起碼在校園裡,舒服輕松的。想想自己是如何離開那山溝溝,老爸,老媽的田地裡幹活的身影浮現眼前,還有煤氣罐私人廠裡,順風不分黑夜與白天的打工。
自己有何理由這樣呢?于是他用力的朝着自己臉上扇一巴掌,舒服多了。
邂逅圖書館館長趙老師後,他有一個獨立的去處。那是學校舉辦一次文學活動,寫的散文詩獲得本次賽事一等獎,認識趙老師。
在他的引薦下,當了校文學社社長。什麼長不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一個獨立的空間。
教學樓還有一處閱覽室,小型的,裡邊各種文學圖書不少,而且還有一間獨立的管理室。
周六日放假,管理室是他的好去處。
逛大街,他囊中羞澀,況且青春期的朦胧感,與經濟是挂鈎的,哪一位女同學出去約會,或者吃餃子,不是男同學掏錢,消費。況且,鐘點房不要錢?兜比臉幹淨,就算有女同學願意跟着去滾床單,也得有二兩銀子,打腫臉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
可他連打腫臉充胖子的機會沒有,他這方面還算有自知之明,或者說喝西北風充饑的他,沒有足夠的本錢,去享受這種幸福的笑容。
太突然,太倉促,更是無稽之談。
唯有圖書管理室,泡一包方便面,刷一碗熟面糊糊,鑽進小說裡,忘記眼前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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