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村莊裡找到家居所,本以為沒人,卻沒想剛一進門,門後一根棍子帶着呼嘯聲迎面而來,秋澤聽聽聲辨位側身躲過,順勢側踢将偷襲之人踹了驢打滾。
天色漆黑,秋澤也看不清那人容貌,拱手低聲道:“在下本以為此家主人已經避難而去,這才貿然闖入,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黑暗中,秋澤耳聽着那人哎呦呦的慘叫,曉得這一腳确實是重了。
“當家的,你沒事吧?”房間的角落裡,傳出一個女人有氣無力的問話,語氣中滿是擔憂。
這時候樸青用火折子點燃蠟燭走了進來,秋澤終于看清屋中情形。
地上躺着一名漢子,捂着肚子翻來覆去地慘叫,角落裡的床上還蜷曲着一位婦人,懷裡護着個孩子,很顯然是一家人。
“别動手,我們沒有惡意!”聽到動靜的楚興和江懷遠連忙趕過來。一見幾名佩刀的大漢呼啦啦闖了進來,婦人連忙丢下孩子,将漢子護在身後,跪地哀求道:“我們隻是逃難的百姓,在此休息一夜,若有得罪,我們這就離開,還望幾位老爺饒我們一命。”
秋澤這才反應過來,想來這家人跟自己等人一樣,都是途經此地留宿此家而已。
見沒有危險,秋澤對懷遠道:“沒事了,你繼續照顧馬匹吧。”
随後才對婦人道:“起來吧,我們也不是此家主人,隻是途中借宿而已。”
婦人趕忙叩頭道謝,這才顫顫巍巍地去扶自家男人。
樸青護着蠟燭放在桌子上。
秋澤這才有空打量這間屋子。
房間并不小,淩亂得跟遭了兵災似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散落一地,也就床上稍微好點,估摸着還是面前這家人收拾的。
看一眼床上瘦弱的孩子,也就五六歲的模樣,餓得兩頰凹陷,昏黃的燭光下,顯得極為憔悴。
“你們從哪來的?”秋澤拾起被踢到牆角的凳子,坐下來問道。
“晉城。”婦人哆嗦着和男人依偎在一起,眼睛瞟着床上的孩子,卻也不敢去将他抱過來。
看她模樣,秋澤笑了笑:“去吧,此間宅院不小,我們另尋一個房間就是了,不耽誤你們的。”
“謝老爺。”
婦人這才敢扶着漢子回到床邊,又把孩子抱在懷裡,這才松了口氣。
“水患都快兩個月了,你們何時從晉城而來的,又打算去哪裡?”
“我們準備去墨城。”婦人或是想到了什麼,又或者是剛剛的驚吓才緩過來勁,兩行清淚緩緩落下。
“為何不去文州城?此地距離文州城也不遠了,還不用渡洛江天險。”
“俺們就是從文州城來的。”漢子咬牙切齒,聲音中都帶着哭腔了:“特娘的文州城的官老爺不當人呐!”
說着,夫妻二人抱頭痛哭,就剩下懷中的孩童睜着大眼睛,呆滞地盯着桌案上的燭火,跟傻了似的。
“你們先别哭,文州城究竟發生了什麼?”
漢子哽咽着,抹抹臉上的淚水:“文州發了大水,俺們去投奔晉城,晉城不管俺們,讓俺們來文州城,好呀,俺們就來了;來了後文州城也不管俺們,任由我們圍在文州城,他們就是不開門。”
咽了口唾沫,漢子接着道:“俺們呢,就等在那裡,最開始文州城雖然不管俺們,卻也不攆俺們走,可就前兩天,文州城突然開始驅趕難民,從牆頭上射箭,就那樣射,多少老百姓死在城頭底下,天老爺呀,屍體都把文州城圍了一圈了,那場面,真就跟地獄一樣一樣的。”
“隻要有人靠近,他們就放箭,我們躲遠點,他們就派人出來追殺,總是把我們趕走,不讓我們圍在文州城旁邊。”
婦人接口道:“我們走投無路,這才想着去墨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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