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控制不住地什麼都要跟他和他的媽媽說。或許是好多年憋在家裡帶孩子,好不如容易才出來透氣,迫不及待地想要傾訴吧。
巧了,剛好他們也需要傾訴。于是我們互相傾訴。
“小宓,我國内的朋友沒幾個了,平時也不太好打擾,我看你喜歡這些書,就總是把你叫來,你别嫌阿姨煩哈。”
“怎麼會呢,阿姨。”
最近愛蓮居士喜歡做一些水果類的小甜品。大概是水果撈,草莓芒果西瓜加上西米,椰汁,牛奶。我喜歡坐在窗戶邊的小邊凳上,一邊吃一邊望向窗外。發呆,會突然很滿足,又馬上惴惴不安。因為我此刻,沒帶孩子們一起享受。想到這裡就很内疚。愛蓮居士又進了一批書,堆在書架下,我在想,她是不是想讓我幫她碼在書架空的格子上面。
“你就讓孩子爸爸帶孩子嗎?現在。”
“嗯是的阿姨,白天他們都上學了,最小的那個也上托兒所了。沒什麼事。”
“你不給孩子報個什麼興趣班之類的?”
“不給。就尊重他們的意見,他們想上的時候我再報。”其實是沒錢報,一個班至少要一萬。我哪有這錢。
“我平時也沒事,你要是沒空帶孩子的話。帶過來我給你帶。”
我拿着小勺,停在半空。想了一下。
“那多少錢?阿姨。”
“什麼多少錢?”
“您幫我帶孩子一個小時多少錢?”
“啊?不要錢啊。我不缺你的錢。”
“真的嗎?”聽到愛蓮居士這麼說,其實還挺不好意思的。
“你讓我享受孩子純真的笑容,我還想問你收費多少呢。”
我仔細琢磨愛蓮居士的話,她到底啥意思呢?我不懂。姥姥幫我帶孩子,還要工資呢。她怎麼不要呢?她很有錢。但是,她難道不覺得累嗎?她不知道小孩很淘氣嗎?一分鐘一個事,事事不斷,根本沒辦法安靜下來嗎?
“阿姨,我家小孩很淘氣,會到處亂翻,還是别了吧,我怕給您添麻煩。”
“說的什麼見外話,你來我這兒都多少次了,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小孩不淘氣才該着急呢。”
“我們家柴磁小時候啊,小區裡頂淘氣的,所以我已經百毒不侵了,你知道嗎?他小時候曾經有一段時間一見到液體就混合起來,也無法判斷滿不滿。每天啊,弄的亂七八糟、到處都是,我整天追在他屁股後面打掃。後來我終于明白了,他在做實驗。”
說着,愛蓮居士跟我會心一笑,陽光暖暖地照在她有些松弛但充滿慈祥的白白肌膚上。我也好久沒有可以這樣一起會心一笑的人了。
所以我到底何德何能,我連賺錢都不會,我這種人,怎麼會碰到這麼好的人?難道說一切都是天意嗎?
“阿姨,你這水果怎麼這麼甜啊。”
“啊?太甜了嗎?下次我買一些不那麼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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